君心向月明82

#张万霖#刘奕君#陆昱晟#夏俊林

你们在潮州会馆喝着茶等待。

“小妹是不是困了？去里屋躺一会吧？”陆昱晟见你打了个哈欠，关切道。

“不了。我在这等师爷的消息。”

张万霖坐在竹榻上，冲你招手，“过来。”你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拍拍自己的腿，扶着你的头枕在他腿上，“眯一会，有事我叫侬。”

你安心地闭上眼。张万霖叫人拿来一条薄毯，细心地帮你盖好。

直到日上三竿，有弟子回禀，不待张万霖叫你，你便醒了。

“师爷带人扫平了城南工会，但是没见到梁兴义和杜玉芳的踪影。”

“见到洪三了吗？”陆昱晟问。

“没有。”

“以洪三和梁兴义的关系，他不会不知道。让师爷盯住洪三。”陆昱晟吩咐道。

张万霖拍拍你，“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侬回家等吧。”

你摇摇头，“大哥你们也一夜没睡，我陪你们一起。”

“咱们一起回霍公馆。边休息边等 ，好伐？”霍天洪说道。

四人来到霍公馆，简单地用了午饭，霍天洪安排你们去客房补觉。张万霖一夜未眠，十分疲累，睡得很沉。你睡不着，怕打扰他，便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霍公馆里静悄悄的，你独自走到屋外，在院中闲逛。墙角一棵桂树，枝繁叶茂，树枝上挂着一只鸟笼，笼中一只灰色的巴哥。你靠着树干，席地而坐，呆呆地望着笼中鸟。

“小妹怎么没去休息？”没想到陆昱晟也没睡，走到你身边，笑着问你。

“三哥，我早上不是眯了一会嘛！现在有些担心师爷，一时睡不着。”你站起身，拍拍裤子。

“小妹对每个人都很关心。以前的小嫂子、新世界的舞女，还有夏师爷。”

你听他话里有话，便敷衍道：“我对你跟大哥也很关心。”

“终究比不上二哥。”

“那不一样。二哥是我决定相伴一生的爱侣。我们是最亲密的人。”你平静又坦然地看着陆昱晟，“还没恭喜三哥，听说前阵子新娶了三姨太。怎么这样低调？也不请小妹去喝杯喜酒。”你听说三姨太跟以往的女人不同，是个女学生，二人在舞会上一见钟情。

陆昱晟顿了顿，答道：“她不爱张扬。”似不愿多说，另起话题，问道：“那日在徐可均面前，我见小妹似乎犹豫不决，可是有什么顾虑？”

“三哥，抛开政治立场，若你只是个普通人，国民党和共产党，你会选谁？”

陆昱晟没料到你有此一问，斟酌道：“这普罗大众、芸芸众生，知道什么？可能上海大部分底层民众根本分不清什么共产党、国民党。只知道今天打了仗，明天就来了新老总，关心新政府治理下的物价、赋税，至于政府大楼里坐的是哪个党，甚至是洋鬼子还是小日本，根本不关心。”

你点了点头，“民众愚昧，可是我们尚能选择，若是选错了怎么办？”你并不看他，仍望着鸟笼，“我本以为国民政府信奉“三民主义”，志在“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没想到如今只一味内斗，消耗国力。”

“自古新政权成立之初，都是如此。”陆昱晟说，“若要权力稳固，总要先扫除异己，再行仁政，休养生息。”

“这不一样。”你望着陆昱晟，“即是革命，便该跟以往不同才对。”

“我们还有得选吗？”陆昱晟叹了口气，“识时务者为俊杰。国民政府统一在即，我们永鑫公司要想继续在上海生存，就必须抱紧这棵大树。至于其他，也就管不了那许多。”

“看来你我跟这笼中鸟也没什么不同！”你苦笑一声。不过，还好，我与爱的人身在同一笼中，还可以相濡以沫。“回去吧，三哥。我累了。”

你回到屋内，张万霖仍睡着，你蹑手蹑脚地爬上床，躺在他身边，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侬去哪了？”张万霖并未睁眼，伸手将你揽入怀中。

“我刚才睡不着，去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吵醒你了？”

“没有。再睡一会吧。”张万霖将你搂得更紧些。

“嗯。”你将头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外面风雨飘摇，好在还有这个怀抱让你依靠。

夏师爷直到黄昏，方才归来。

“全城展开大搜捕，五千人的工人武装纠察队，已经全部被扣押。杜玉芳、梁兴义下落不明。黑白无常倒是忙得很，一直盯着洪三，连着去了奇人馆、丐帮总舵，啊对，还上了一趟牛头山。”

“老三，瞧见了没有？你的这个门生，是不惜一切代价，要跟我们作对，就是为了梁兴义呀！”张万霖起来后，似乎不太高兴。

“这就叫养虎为患。”霍天洪一边扒拉着鸟笼，一边说道，“眼下大局已定，他就算跑断腿，谁敢帮他？”

陆昱晟无从反驳，索性闭嘴。

你趁机吩咐人去拿炖好的参汤。

“现在恐怕只有洪三能够找到梁兴义的踪迹。”张万霖说。

“那就把他给绑了，严刑拷打，总得问出个结果来。”夏师爷摇着折扇说道。

霍天洪说：“就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他就是不说，杀了他，更没结果了。”

“还有那个叫徐世昭的，让我们留下洪三的命，说待日后留用。这小子的命有什么用啊？”梁兴义还好说，张万霖最讨厌的就是洪三，若能杀了他，比抓到梁兴义还让他高兴。

霍天洪说道：“这些个玩政治的，算盘子比我们打得精。”

你见四人一时陷入沉默，便将参汤递给夏师爷。“俊林哥奔波了一天一夜，喝口人参鸡汤顺顺气。”

夏师爷收起折扇，双手接过，“哎呦，给我的！”看看那边的醋坛子，脸色还好，放心道：“多谢姑娘还想着我！”

你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客气。

“到底是小妹心细，会关心人！二弟好福气啊！”霍天洪说道。

张万霖得意地一笑。

陆昱晟见气氛缓和不少，开口道：“二哥，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找到梁兴义，对吧？”

张万霖并不回答，却胸有成竹地晃起了面前的酒杯，轻弹了一下，缓缓举起，轻抿一口。

你知道，张万霖还有齐林这步暗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