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向月明81

#张万霖#刘奕君#陆昱晟

归家后，你一改出门时的欢喜平静，心中突生忧惧。张万霖知你心中所想，只能抱紧你，柔声安慰：“月儿放心，二哥会见机行事，只等严华落单，不会跟他硬碰硬的。”

“二哥，我不是怕严华。”你忧虑不减，“我怕你迈出这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自从永鑫公司上了国民党的船，就已经回不了头了。”张万霖说。

你微卷起身子，搂紧张万霖，“二哥，我们可能选错了。如今中国仍是列强横行，国民政府不是奉行三民主义吗？怎么北伐刚刚胜利，就下令清党，铲除异己？”

张万霖轻拍你背，“侬不是早就料到了吗？”

“我猜到国民党不会放任共产党发展壮大，但我没想到，会做得这么绝。狡兔死，良狗烹，可是列强仍在，便忙着赶尽杀绝。不是应该趁着国民革命热情高涨，乘胜追击，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吗？”

“自古起义也好，革命也罢，都是开始时说得冠冕堂皇，到头来不过跟从前一样。”

“由此可见，国民党言而无信。倒是共产党，发展之快，出人意料。从上次攻打李宝章，到如今占据上海，不过数月时间，势力壮大何止数倍，组织严密，发展迅猛，甚得人心。如今我们永鑫公司被迫冲在前头，做不好，以徐可均的心胸，一定会治我们的罪，做得好，与共产党是不共戴天，与国民党是与虎谋皮，届时只怕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你见张万霖也皱起了眉头，继续说道，“大哥、三哥不愿出面，却让你冲在前头。二哥，我真的担心你！”

“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一向是我出面。”张万霖轻轻吻了吻你的额头，“二哥已经想好了，这次的事一了，我便退出公司，继续留在上海还是去别的地方，全听侬的。”

“真的？”你惊喜道。

张万霖见你因喜悦而发亮的眸子，笑着点了点头，“我可以先陪侬回保定，纳征请期，亲迎完婚，婚后去哪，随侬高兴，然后，月儿要给二哥生个孩子。”

你粉面飞霞，温柔又羞赧地答了声：“好。”

张万霖紧紧将你搂在怀里，前路艰险又如何，此刻心中因这声“好”生出了无尽的满足和幸福，又生出了无尽的勇气。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我想有个月儿这样娇俏可爱的女儿。”

你躺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脸又红了几分。

“还是男孩吧。都说男孩像母，女孩像父。长得像侬，一定漂亮。”

“二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你长得很好看。”你抬头，以指为笔轻轻勾画他的眉眼、鼻子、嘴唇。

张万霖握住你的手，亲亲你的掌心。

“既然要生孩子，熟能生巧，不如我们多练习练习。”张万霖伸手关灯，抱你滚作一团，留春光满室，旖旎万千。

第二日，齐林不负所托，约严华赴宴。你想与张万霖同去，他不愿你涉险，无论如何都不答应，只让你在家等他。

夜深人静之时，张万霖方才归家，带来一身萧索血腥之气。严华死了。被张万霖一枪毙命，就地掩埋。

“还要出去吗？”你见他换了件崭新的白色长衫。

“必须乘胜追击，否则走漏了消息，夜长梦多。”今夜注定无眠，国民党已指示永鑫公司，杀了严华等人后 ，连夜清党，踏平工会。

“我跟你一起。”你换了身衬衫、长裤、短靴，“二哥，你不必劝我。你我夫妻一体，无论好坏，所有因果，我们一同承担。”

张万霖不再劝你，只去衣柜拿了件夹克，帮你披在身上，拉着你手，一同出门。

“师爷在潮州会馆等我们。”

“二哥，你先去会馆召集人马，我去叫大哥、三哥同去。今日之事关乎永鑫公司千万弟子前途命运，三大亨自然都该到场。”

霍、陆二人都未回家，皆在公司等待消息。你去了，只说今夜是永鑫公司能否走上正途、获得认可的关键，应该让众弟子看到三大亨的良苦用心。他二人对视一眼，没说什么，一同随你来了潮州会馆。

会馆内，所有弟子整装待发，黑衣黑裤青色小帽，手拿一碗烈酒。三大亨和夏师爷自门内大步走到门外。夏师爷着一身黑色长衫，张万霖三人皆是一袭白衣。你立在一旁，为四人倒好四碗烈酒。

只听陆昱晟率先开口，“诸位兄弟，”陆昱晟扫视全场，“男儿在世，不求真金白银，但求行得正坐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我们永鑫公司的好汉们，哪有一个能上得了台面，入得了庙堂，站在太阳底下，被人心甘情愿地道一声好？”

张万霖朗声接道：“现在我们终于到了名利双收的时候了！上海滩马上就是蒋家的天下。这次，我们不能站错了队，投错了胎！****这次如果清党成功，诸位就都是功臣！我们永鑫公司熬了这么多年，终于不用再藏着掖着，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太阳下了！”

“好！”众弟子齐声喝道。

你适时为四人递上酒碗。

“干！”

在场之人皆举“碗”饮尽，随后数百人将酒碗一齐摔在地上。

此时，夜凉如水，万籁俱寂，天边已隐隐泛白，虽是春日，却生出一片萧杀肃穆之意。

夏师爷带领众弟子倾巢而出，你与三大亨在会馆坐阵。

“俊林哥，刀剑无眼，你小心些。”

夏师爷见你关切，摇着折扇对你颔首，转身走入队列，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