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十二）

程始“哎，读书也不急在一时嘛，嫋嫋来，先垫垫肚子，吃吧。”

程少商一看到糕点，立马笑了起来，还是她的阿父好。小手刚拿起糕点，萧元漪的话就响了起来:

萧元漪“每吃一块多背五句。”

这话一出口，程少商拿在手里的糕点立马掉落回盘子中。

程始“夫人，嫋嫋之前受了这么多苦，夫人是否对嫋嫋太严厉了些？”

萧元漪“将军若是觉得我管教的太严厉，我也不愿意做这个恶人，以后女儿你自己教。”

程少商一听这话，觉得还不错，于是抬起头望向自家阿父。不过注定她要失望了，只听她家阿父说道:

程始“你阿母教得对，常言道，慈母多败儿，严师才出高徒呢。”

程始“你与你阿母好好学，日后定有出息，阿父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萧元漪“把点心拿走。”

程始端起点心快速走了出去，他怕看到嫋嫋眼中的失落，这一边是闺女，一边是夫人，他太难了，还是先撤了。

葛氏“他婿伯既留你在家尽孝，那总该给我们点好处吧？”

葛氏“若不是你身子不行，姎姎又何至于是个女娃。二十余年，就因为无嗣，我在你阿母面前，就从未直起过腰。”

葛氏“本想过继幺哥也被四娘子给搅和了，现在倒好，好儿郎没我的份，这好宅子也没我的份了，你还说不是他大房欺人太甚？”

程姎“其实……其实偏院也挺好的，阿父住偏院，读书还清净些。”

葛氏“你闭嘴吧，你当我不知晓吗，每每我罚四娘子禁食，都是你悄悄地去给她塞食，这才致使我拿捏她不住，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吃里扒外的东西。”

葛氏说着把程姎往地上一推，程承赶紧扶起自家闺女，将她抱在怀中护着。

葛氏“看看你们这父女情深的样子，一个孬，一个怂，怎么叫我赶上你们这么一对父女。”

葛氏“我倒宁愿我生的是四娘子那个黑心肝的小混账。”

这样一说起来，葛氏倒是觉得，这程少商的性子，才更像是她的女儿。

程少商“往日我不听二叔母的话，她就不让我吃饱饭，当我饿到头昏眼花之时，自然什么都肯听她的。”

程少商“不曾想，如今回到阿母身边，照样是饿肚子。”

萧元漪“那你不爱用心读书，你想做什么？”

一听程少商说的话，萧元漪顿时心疼了，她慢慢缓和的语气，开口询问是程少商来。

程少商“我想知晓楼为什么能建那么高，车为何能行那么远，地里为何能种庄稼？”

程少商“我还想看看，这世道的真实模样，这些圣贤道理，待我看过外面天地，回来再学也不迟。”

这十五年来，除了程府，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乡下庄子里，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萧元漪“分明就是你懒怠贪玩，还巧言令色，你不想学圣贤道理，本就是你无理无德。你不想听人劝诫，本是因为你性情睚眦必报，真当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吗？”

萧元漪“你举告董舅父也就罢了，还恐吓你大母，更暗中举告你的二叔母。”

原本想好好和程少商谈的，结果听了她这这话，萧元漪那暴脾气一上来，就开始指责起程少商来了。

程少商“这些年他们的所作所为我看不惯，嫋嫋举告他们，那是为程氏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何错之有？”

程少商想不明白，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程家好，为什么阿母却偏偏说她错了呢。

萧元漪“错在你年纪轻轻，便行事不知天高地厚，竟视朝廷的生杀大事为儿戏，险些连累了程家，还自诩聪明。若不好好教导于你，总有一日，会做出天大的祸事，累及家人。”

萧元漪“乖乖地给我看书吧。”

萧元漪说完冷冷撇了她一眼，然后起身走了出去。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又要动手了。

程少商“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还手吗？”

程少商“我若是任打任骂，早就被欺负到泥土里了，难道还要让我学你，为了面子，忍了十几年。如今连主屋也被二叔母占去，装什么贤良大度。”

程少商“不对，以阿母的脾气，怎会任由二叔母骑到自己头上？”

程少商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思考了一下，她立马起身离开了房间。

为了给她家阿母添堵，和顺便报一下自己的仇，程少商主动找到了葛氏，让她以子嗣为由说服程老太不要让她搬离主屋。

葛氏自然不相信程少商会有这么好心，这肯定是在诓骗她。不过程少商却说自己和萧元漪的关系并不好，只要看到她不开心自己心里就舒服了。

葛氏按照程少商的意思去找了程老太，程老太听说主屋有利子嗣，当即就同意她继续居住。葛氏因为这件事情对萧元漪冷嘲热讽，说她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出卖，萧元漪听后不置可否。

其实，程少商已经猜到了她家阿母不争夺主屋，肯定是有了新的去处，毕竟他们可是扛着战功回来的，想必朝廷定会封赏。

而萧元漪也很快就猜到了自家闺女的意图，可女儿越是表现的聪明，她的心里反而更加不安，她将程少商做过的事情拆穿出来，然后警告她好自为之，下一次再被她发现，定不饶恕她。

程少商“好自为之。”

程少商“好自为之。”

程少商嘴里念叨着这四个字，她心里觉得特别悲哀，如果她的阿母愿意替她撑腰，她又何至于动这些小心思呢。

果不其然，第二日圣上的旨意便来了，程始因为屡立战功被封关内侯，也称曲陵侯，赐侯府，更有良田百亩、金银珠宝无数。

程老太喜出望外，抱着自家亡夫的牌位在那里诉说着她家大郎有本事，给家里争气了。而程始知道自家二弟程承从小就喜欢读书，于是将赏赐的书简送给二弟，至于那些金银细软则是全给了程老太，这下可把程老太高兴坏了呢。

萧元漪趁机提出带着全家人搬到侯府居住，就让葛氏留在老宅主屋上下儿子。葛氏自然不愿意，可程始和萧元漪一直拿着她当初向神仙立誓的事情说事，程老太故意装作没听到一样，无视葛氏的哀求，带着胡媪离开，去看那些金银细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