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六夜现在有些尴尬,一方面,她不想被当成尸体送进焚尸炉;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和乱步他们碰面。
毕竟上次那事弄得挺尴尬,那个国木田独步似乎还想揍自己一拳。
“还不走吗?”
是乱步的声音,他们是准备离开了吗?
“再不走,我们就不管你了。”
嗯?他们在说谁啊?
“我说躺尸的那位。”乱步突然冲过来拉来裹尸的袋子,对呆住的十六夜说:“喂,你是没听到本名侦探的话吗?”
十六夜怔愣住。
似乎是拿她没办法,乱步无奈地说:“欢迎回来,哀柒。”上扬的嘴角彰显出他的笑意。
“……我回来了,乱步桑。”
2.
“呜呜呜,我告诉你,就那个火,它一直生不起来啊。”十六夜抱着酒瓶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乱步哭诉。
乱步虽满脸嫌弃,但并没有推开抱着自己胳膊的十六夜。
“它一直生不起来,屋子里可冷了。”十六夜是真的喝醉了,嘴里念念叨叨地总是那几句话。她枕在乱步的胳膊上,眼泪一滴滴打湿他的衣服。
“屋子里好冷,很多个晚上我以为都挺不过去了。但一睁眼发现还活着。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好冷啊,真的好冷。梦里也好冷……”
其他人听到她的话,都沉默起来。
国木田将她抱到沙发上,与谢野拿来毯子给十六夜盖上。其他人忙碌地收拾残局,只有乱步撑着头蹲在十六夜面前看着她。
终于感受到暖意,十六夜将毯子裹得更紧,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喃喃道:“好暖啊……织田先生……”
3.
乱步生气了。
还是十六夜惹的祸。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十六夜做错了什么,但乱步对她的态度显而易见。
十六夜:“乱步桑——”
乱步别过头。
十六夜试图去触碰。
乱步躲开了。
十六夜:……
乱步生气了。十六夜沉默了。
十六夜一直在思考自己喝醉酒后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乱步的事,但零星的记忆告诉她,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
到底是为什么呢?
结果就是,乱步看见十六夜不哄他,更生气了。
4.
最后十六夜还是从福泽谕吉哪里找到了答案。
“昨天乱步一直在找‘织田’的信息。”福泽如是说。
十六夜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她有些心虚,就像是采野花被家花发现后心虚的感觉。
她承认曾经见色起意,对乱步有过不好的想法。她也承认对于织田作之助,也确实有些不正的想法。而且对于中也……
虽然但是,这些情感比不上青梅竹马费奥多尔君啊。如果让她选择,她一定会选费奥多尔。十几年的感情不是白搭的。
想到这里,她莫名松口气,觉得也不是自己的错。可刚转过头,便看到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江户川乱步。
十六夜一下子心虚起来,弱弱地说:“乱步桑,那个……”
似乎看透她的想法,乱步不可置信地说:“你居然还有别人!”
5.
“所以那个人叫织田作之助。”乱步站在十六夜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而十六夜跪坐在乱步面前,低着头说是,向他说明了这几次「死亡跳跃」所发生的事。然后忐忑等着乱步的发落。
乱步盯着她良久,最后转身坐在椅子上,不再看十六夜,只是闷闷地说:“那个织田作之助可能有危险,你快去找他吧。”
十六夜一惊,连忙起身离开。
乱步看着窗户外十六夜急促奔跑的身影,暗淡了神色。
“笨蛋,连声谢谢都不会说吗?”
“笨蛋……幸好你没说谢谢……”
6.
还没有赶到港黑,十六夜就遇到了织田作之助。他与一个白发男子对抗着,而旁边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那个人……十六夜心思一动,认出了那个人就是她遇到的兄妹中的哥哥。看样子,只是昏迷了。
十六夜松了一口气,转头观察起织田作之助和另一个人。
——纪德。
她见过他的照片,是在费奥多尔的电脑上看到的。彼时费奥多尔就热衷于搜集世界各地异能者的消息。
“……而这里是战场!”纪德突然高声的话将十六夜从回忆中惊醒,她聚精会神盯着他们。
“我对战斗没有兴趣。”是织田作之助的话。听到这话,十六夜情不自禁笑起来,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织田作之助了。
“什么?!”
“我感兴趣的,只有如何活下去。”
十六夜几乎要雀跃起来,她在心里呐喊,我也是我也是,我不想再经历死亡了,我想要好好活下去。
“比死更重要的生是不存在的!”纪德似乎恼羞成怒,将枪对准织田作之助就作势要抠动扳机。
比死,更重要的生……是不存在的?
“那你说,我算什么?”
7.
十六夜从阴影处走出来,像是质问着纪德。她神色麻木,眼神空洞,不断向他走来,边走边问着:“从十三岁第一次死亡开始,我就在世间不断徘徊。不断死去,又附着别人的身体活过来。”
“枪杀,溺死,车祸,刀杀,冻死……我一直都在不断拥有,然后失去。你知道你厌恶的生,是多少人的求之不得。”
“我在他们的躯体,看到他们的记忆,最后临死时,多少人叫喊祈求想要活下来……”
听到她的话,纪德一怔。
而此刻十六夜挡在织田作之助面前,定定地看着纪德,问:“你告诉我,我这样算是什么?”
8.
“我和部下渴求值得一死的地方,如同幽灵般徘徊在世界各地。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来战斗吧。”
纪德没有直接回答十六夜的话,他是真的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求一个死亡之所。
十六夜突然有些伤感,她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
就像无人知道纪德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想,也无人能解答她的问题。
织田作之助似乎认出了她,他轻声喊出她的名字,走到她面前,说:“哀柒,我说过,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我无论如何也会保护好你。”
他将枪重新举起来对准纪德,说:“我有不杀生的理由,是因为我有个梦想。”
9.
织田作之助的梦想,是当个小说家。
“有朝一日,当我从港口黑手党金盆洗手,恢复自由。我想找个能望见海的房间,坐在桌前……”
“我想要成为小说家,丢下枪和子弹,只将纸和笔握在手中……”
“有人对我说过,‘写书即写人’。夺取过他人性命的人,没有资格书写人生。所以我才不杀人……”
10.
转眼间,纪德已经将枪抵在织田作之助的额头,他咬牙切齿,却迟迟不抠动扳机。最后他松了眉头,面无表情,对织田作之助说:“你不杀我,是因为你没有理解我的愿望。而我现在也不杀你,因为你是唯一能引导我们前往净化之地的人。”
纪德放下枪,转身就走。而此刻恰好来了一辆车停在他面前。
“让你理解一下真正的我们,那样一来想必你也理解了,理解你我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件事。”
车门打开,他跳上车,留下一句话,“好好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