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七十三

水沥来时一张脸肉眼可见的黑沉沉的，迈步便往这边来，后面的只能跟着小跑。

昭平宫住这么多人自是挤的，哪怕贾莹被分了个还不错的地方。水沥直奔这边而来，皇后瞥见连忙带人过来见礼，恰巧堵住了水沥往里的步伐。水沥这被一打断，倒是不像刚刚满脑子的焦急了，转身去了院里留下的首座。也不问话，只等着里面的动静。

结果自然是不好的，从傅氏的脸色还有周围的气氛他就知道了。此胎本就不是时候，接连元气补不上，今日累了一天，又受了撞击还有大惊吓，好在此胎还小，刚三个多月。这要是大了到五六个月再落胎更是煎熬。

不过即便如此贾莹也是感觉自己全身力气被抽空了，疼的连喊疼都不会了。华嬷嬷一边哀伤难过一边不断鼓励她，这要是再这么下去她都怕主儿撑不过来。华嬷嬷有一儿一女，当日入府伺候贾莹时正值她的女儿高烧离世，夫君又是个烂赌的，家里还有个懂事的儿子，幸亏夫人不嫌弃她肯让她照顾小姐，华嬷嬷一半时移情一半是报恩，否则华兰也不会放心让她跟着。

华嬷嬷爱怜的替贾莹擦擦汗，握着她的胳膊一再说道，“主儿再坚持一下，千万别睡啊～皇上也来了，主儿可千万要保重啊。”

贾莹眼泪划过脸颊入了鬓角，痛当然痛，不止身体还有心里，可是她也知道她得坚强。不然岂不是白喝那一碗苦涩的药，白痛这么一遭！她才不信什么意外，定是有人故意谋害，否则那条她们一日几次的路怎么会有问题！

外面水沥听着房里面的忙碌，进进出出的，虽然贾莹的声音并不大，水沥闭上眼，眼中却精准的听见了她偶尔的呼痛和哭泣，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便对皇后所谓好心劝他回去休息的言论很不耐烦。

一睁眼他的视线刀子一般对上皇后，傅氏一惊，仿佛被掐住了嗓子眼，再发不出声音，她原本觉得皇上即便悲伤也不会太过，可是现在……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皇上！绝情、冷漠。

吴侧妃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仿佛看不到此时的氛围一样，谏言道，“今日回来时天已经暗了，又人来人往的，也是意外。”

水沥：“意外……”

他没想再让人去查了，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当时那么乱，真有线索也早没了，现在去查反而基本不会是线索而是陷害。

二人开口，皇后不得皇上心意，侧妃却得了皇上回复，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心中自有计较。

最后自然是没有留住的。却已经折腾了半夜，水沥待众人散去后进去看了眼贾莹。此时她已沉沉睡去，水沥却是坐了半晌，看着她不复往日娇俏灵动的面庞，心疼都快化作实质了。

视线往下，想着之前他们还在幻想孩子的出生，现在却是连一点点幅度都没有了。

屋内无人，水沥才长叹一声，说来这个皇帝做的，如今倒是这个悲剧更叫他清楚知道皇宫内外的差别了。仿佛一下把他从新帝身份敲醒了一般，再出门他已经是个合格的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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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沥是凌晨才回去的，洗漱一番，也只是睁眼到天亮。又得起来洗漱，正式开启他的日常，往日他还不着急，如今却是迫切要把权力全部收拢了。众人只以为是先帝热孝期快出了，皇上在为送走先帝自己登位做打算呢！

贾莹醒来时已是正午了，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知道钝钝的痛楚传来眼泪顿时就先于思索出来了。

水沥：“怎么了？又痛了？来人，传太医。”

贾莹抬头看见她，原先没有的泪意一下子决堤了，偏一抽一动间加深了痛楚又痛的她眉间都是痛色。心疼的水沥俯下身子，贴平床榻，以便她抱着自己。一边耐心十足的拍着她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莫哭了，别伤了身子。”

水沥听着耳边连哭泣都是细声细气，仿佛没过月的猫崽儿似的，更是心疼。

屋外白鹭领着太医却迟迟未敢进，还是她实在担心主儿的身体，大着声音回了一句。“皇上，太医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屋内皇上许进的声音传来，白鹭心急的立马拉着太医进去了。

水沥：“行了，不必多礼。”

白太医是个三四十岁的老太医了，虽然不是白胡子，在太医院口碑一直不错，也是水沥的心腹了。这两日已经知道了这位主儿多得宠，他哪敢怠慢？

幸好！“回皇上，贾主子的身体此番多少有些亏损，不过好在并无大碍，微臣给开了方子先调理七日，七日后再换个方子多补补就好了。至于孕息等调养好了也是不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