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弘暄去了前院妍芳的时间一下空下来了，偏偏皇上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她也不好太过频繁的听戏，顶多和冯若昭一起说说话，这段时间她们说话的时间比之前多了许多。其实冯若昭也有些好奇，这段时间来往的频繁了些，她便也开口问了，

“妹妹可有什么打算？”

妍芳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打算？”

“六阿哥也大了，妹妹一向得宠，又正是最好的年纪，不为六阿哥添个弟弟妹妹？”

“这还是要看缘分吧。”

“六阿哥也大了，瞧你如今，要是再有个小阿哥小格格，岂不是更好！”

妍芳压根没考虑过这些，哪怕现在是突然一下子有些无聊了，不过她也不可能和冯格格直说，

“唉，王爷最近可是忙的很，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休息休息。”

冯若昭家世还行，就是离的远，不过有些信息她还是能看出来的，声音轻的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快了吧，妹妹可要看紧了篱笆啊！”

“多谢姐姐提醒了。”

妍芳自是承了她的好意，一句话的事两人谁都不亏，反而拉进了感情。谁也不是傻的，如今王爷的赢面略胜一筹，这日后，可不得有些照应。

皇上的身体拖拖拉拉大半年，连福晋最近都不会在请安时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了，风雨欲来再没心没肺的人也不会在此时说笑。

一直到十月初似是有些棘手，胤禛忙碌了将近一个月，甚少回来。众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成想又传来好转的消息了，妍芳也不知这是真实的情况，还是只是上面那位在试探，她一向有自知之明，这些从来不问不说。胤禛次日也回了园子，在她这里歇了三天，她只安静的陪着，有时说些弘暄的事情，谁知人家不过第一日还有些沉默不语，次日睡醒了就跟个没事人一样，随后在年世兰那边也歇了两天，去福晋那边呆了一天交代了事情，又去了年世兰那里，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不过几日的光景，妍芳正说着叫弘暄回来，便听到了丧钟的声音，一连九下，众人一惊，连忙换上了悲戚的面孔，

“图嬷嬷，弘暄你带下去换衣服，这段时间多上些心。”

“是。”

“采菊你稳重些，这里交给你，多留意，免得叫人家浑水摸了鱼去。腊 你带着青杏跟着我就行。”

“是。”

前朝的动荡她不清楚，不过胤禛忙是真的，绕是如此也派小夏子过来嘱咐了两句，妍芳还是很高兴的，不过此时也没人敢笑，

“小夏子，王爷，皇上是不是很忙？我知道皇上事情多，不过身子是最紧要的，平日里你们多注意些。”

腊梅又适时的递了个荷包过去，小夏子更是满意，这听兰轩可从没有因为他是个小太监就轻视他，走动起来是最舒适的了。

“是，师傅如今也是忙的脚不沾地，鞋子都磨破了好几双。”

“皇上现在事多，你们也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奴才先回去了。”

小夏子走后采菊腊梅等人都开心极了，毕竟王爷成了皇上，主子便是皇妃了。

宫里太妃多，总得先安排好她们才能接新皇的女人入住，还有德妃原先还不大乐意，不过已成定局她也无力改变，好在皇后还是她们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的人，只要宜修坐稳了皇后的宝座，再有个孩子，那她们便成了后族了，还怕十四不能回来吗！

太后搬进了寿康宫，其他太妃都满满当当的挤在了寿安宫寿康宫，当然了还有一些不起眼的没生养过的，宫里装不下一律打发到了行宫。皇后是一早进了宫的，剩下都是赶在年节前匆忙进了宫。

“娘娘，咱们是住永寿宫哎！这儿离皇上的养心殿最近，可真是个极佳的住处。”

腊梅很是开心，看着这慢满殿雕梁画栋的精美极了，据小厦子说这可是皇上特意吩咐他盯着的，尤其内室简直和听兰轩像极了，只是更加宽阔，奢华了些。妍芳看着心情稍稍好转了，

“不要太猖狂，圣旨还没下呢。你去外面看着些，还有弘暄那边，这两天宫里乱，多注意。”

“是。”

“主儿可是因着位分不开心？”

“齐妃，华妃也就罢了，一个是最早伺候皇上的，还有长子，一个家里得用又得宠。齐格格……在府里可比我差一截呢！如今倒好，她成了妃，我这个有子有宠的只是嫔位，这得让人怎么想！弘暄的面子往哪搁！”

“主儿～”

“耿氏也罢了，好歹生了五阿哥，而且她又不住宫里，影响不了咱们，但是冯姐姐竟然也和我平起平坐。我只是有些觉得不公，论资历我是最浅的不错，但是我好歹是弘暄的生母。”

妍芳确实有些委屈，尤其之前小夏子来说皇上有意封她为妃，她还很是惊喜，不过转而一想她也当的起，谁知道，转头就变了嫔，谁能接受得了。待遇都减少不说，平白矮了别人一头。

胤禛原先的打算的确是两位侧福晋封妃，齐格格那边是因为先前亏待了她，而且她的身子也不好，便一道封了妃，至于妍芳的确，作为宫里唯二的阿哥生母又一向最得他心思，家里大哥坐到了户部侍郎，几个堂兄也中了举，还有两个胞弟弟，可谓前途明亮，妃位是稳当当的，便是永寿宫一些装饰都可以看出胤禛的心意。

但是太后怎么会愿意有人碍着皇后呢，索绰罗氏和李氏不一样，李氏比皇上还大两岁，早不能生了，日后除非有大造化，否则上不了位，但索绰罗氏不一样，她得宠又年轻，再往上就是贵妃了，对宜修的影响不容小觑，所以哪怕知道宜修的不成器，还是出面挡了她的妃位，

“李氏，齐氏是最早伺候你的老人，李氏是侧福晋还有长子，封妃不为过，齐氏……唉，这些年也是苦了她了，妃位也可。年氏家里得用你要疯便封，只是不能乱了规矩。至于索绰罗氏，哀家记得她入府也不过才几年，还有六阿哥，倒是好福气。”

胤禛哪会不知道太后心里想什么，说实在这母子之间的关系还真是一言难尽，前些日子的闹剧还历历在目，如今就来管上他后宫的事了，真是可笑。偏自己初接手，几个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孝道真真不能不注意。不过他心里也有气，

“索绰罗氏进府也七八年了，朕膝下就弘时弘暄两个得用的，李氏家里没有拿的出手的，索绰罗氏是满姓而且朝中得用的不少。在府中本就是仅此与李氏年氏之下，不好太薄待了，妃位也当得！”

太后不是皇后，旁观者清，而且太后也不想和皇帝闹得太僵，又换了句说辞，

“如此，倒也合适。只是行宫里还有一位，总不会好叫人议论，该一碗水端平才是。如今四妃已有三，或者皇帝是想封个贵妃？”

胤禛一听顿时有些为难，其实如何取舍心中早已明了，但是总不能真叫天下人议论纷纷吧。

“李氏，年氏还有齐氏都是汉人。”

“你当了皇帝自然由你说了算。哀家记得弘暄开年也要进学了吧？索绰罗氏年轻，皇帝膝下空虚，若她能再为皇帝添个一儿半女才是大福气。届时封妃才荣耀，免得封无可封。”

太后不愧是宫斗冠军，这一番话实叫胤禛不好反驳，若真再坚持，太后只怕又不知道做出什么连乱招了。胤禛想想之后妍芳眼泪巴巴的委屈着盯着的样，心里直抽疼，不想再和太后讨论这个，

“那索绰罗氏，耿氏，冯氏封嫔，费氏贵人，吕氏，曹氏常在。”

“皇帝做主即可。这个费氏是年氏手底下那个？这人啊站稳了脚，贪念就生出来了。”

胤禛心中不喜，太后嘴上说由他做主，实则件件插手，只不过她的情绪不外露，太后心思也不在他身上自是没有注意。胤禛说了会话就走了，压根不给太后求情的机会。回到养心殿批了大批的折子，苏培盛压根不敢进去触霉头。

胤禛拟好了旨让苏培盛带着人各宫发旨，李侧福晋封齐妃，居长春宫

年侧福晋封华妃，居翊坤宫

齐格格封端妃，居延庆殿

芳庶福晋封嫔，封号芳，同享妃位份例，居永寿宫

耿庶福晋封嫔封号裕，景阳宫，旨意发往行宫，

冯格格封嫔，封号敬，居咸福宫，

费格格封嫔，封号丽，居启祥宫

吕格格封常在，封号欣，居储秀宫

曹格格封常在，居启祥宫

“东六宫只有皇后一人，西六宫可真是齐全，都住的满满当当！”

“皇后有头疾，自然要住的安静些。”

妍芳很是看不惯皇后这幅模样，她压根没进过宫，太后忙着协调皇上和十四爷的关系，要不是皇后，哪有那个心思搭理自己。好好的妃位没了，她又不打算再生，下次晋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年世兰很满意自己的住处，位分，翊坤宫装修奢华，先前住的宜妃是先帝的宠妃，而且宜妃多子，华妃怎能不喜欢！尤其皇上还给涂了椒泥，香气袭人。不过说到椒房华妃难免有些不顺畅，永寿宫皇上也命人涂上了，并非是独一份的荣耀！不如欢宜香，是以她燃的也更勤了，只为彰显恩宠。当然赐居翊坤宫还有更重要的一层意思，翊坤宫的宜妃儿子谋逆，连累了宜妃。如今皇帝赐给华妃居住，就是给她些忠告，年羹尧不可功高盖主。但华妃自恃宠妃，没能明白其中最重要的道理。

端妃的延庆殿是在春禧殿和雨花阁之间的一座小殿，位置偏僻，如愿得了妃位，端妃脸色都有些红润了，其实她不知道原先胤禛想过不给封号的，谁叫齐妃和齐氏重了，还是选了原定的封号。

“娘娘，恭喜娘娘了，芳嫔娘娘还只是嫔位呢！”

“咳咳，又胡说！只要皇上有心，嫔位还是妃位又有什么重要，不过早晚罢了。”

吉祥稍微将喜意收了收，

“是，奴婢听说，旨意下发前皇上去过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巧的是头一天皇后才给太后请完安。”

“恐怕芳嫔要记恨上皇后了！”

端妃心里对于德妃恨吗？那是一定的，对于皇后也是一样，这两个都惯爱躲在背后算计人。

“唉～咱们这个太后啊，还真是看不清形势，自己都没坐稳呢，就想扶持皇后！”

吉祥每到这时总会自己自觉退下守着。

这个年过的很是没滋味，众人也是纠结极了，大行皇帝也去世两个月了，皇帝守孝以月待年，如今还在孝期，自然不能大肆玩乐，可是新主子的第一个年，众人又哪敢哭丧着脸呢！过完年胤禛忙的脚不沾地，好容易各种仪式完了，孝期也差不多出了。第一个去的自然是景仁宫，第二天就是齐妃的长春宫，接着按照位分就是翊坤宫留了两晚，接着又去了永寿宫歇了两天，咸福宫，启祥宫，储秀宫都去了一遍，还特地去了趟延庆殿用了个膳，一晃大半个月就过去了。胤禛也是辛苦，新年本就疲累还得雨露均沾，各宫去了一遍，又投身前朝的事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