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抓周礼恰逢胤禛办差回来，春风得意，此时再刻意低调也不像话，而且胤禛也不愿委屈了她们母子，抓周礼办的很是像样，尤其弘暄抓周礼上的表现不枉她小人之心了一回，教了好些日子。胤禛先时看到桌上竟还有些色彩鲜艳的玩具脂膏的时候脸色顿时不好了，他那些兄弟也是玩味的看着，妍芳虽然训练了弘暄一段时间，可是此时也是担心极了，她是不相信抓周抓到什么日后就干什么，不过传出去到底不好听，而且她知道胤禛私下偷偷教了弘暄一些东西，她更担心的是弘暄真的抓错了，胤禛会很失望甚至连带着不待见弘暄。

果然随着弘暄越爬离那些越近，她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这种场合不说她一个庶福晋，便是年侧福晋也不敢放肆，尤其她们可都代表着雍王府的脸面。不得不说这点上福晋真的蠢爆了，大局观念还不如年世兰呢，估摸着这之后她头疾又要发了。

果然福晋还挂着温婉贤淑的笑意，说是开口解围实则什么心思谁知道呢！“小孩子嘛，都是喜欢鲜亮些的东西。”

妍芳可不相信此事她没有参与，年侧福晋没那个胆子也不屑这样做，孩子都出来了搞这些有个什么意义！而且如同福晋打算好的退路借口来说，年侧福晋没有生养过，不知道小孩子喜欢这些，但福晋是生养过的，大阿哥也是养到了好几岁才殇的，她会不知道？

福晋心里得意但是面上好似真的是一位宽厚的主母在为庶子解释一样，倒赚足了名声。

可惜了往日里妍芳常陪着弘暄，又一向爱打扮，叫她穿的跟个姑子一样她可不愿意，弘暄也会被她戴着的首饰吸引，不过她一向不是那种靠谱的妈妈，逗哭他都不止一次了，弘暄每次小手要拿她鬓发上的簪子都得挨一小下，或者给了他又抢回来，看他懵懂疑惑的眼神不知笑的多开心。胤禛有时候看不过去还会抱走安慰，这做阿玛的体贴了，她就越随意了，见她如此胤禛只好多上些心了，心里不由为她找借口，想着她还小不懂事，要多包容，多教导。这胤禛越操心她可不就彻底松开手了，胤禛对她耐心的很，像养女儿一样，搞的小小年纪弘暄都隐约知道要对额娘好。

于是在众人或惊讶，或看好戏，或幸灾乐祸，或担心的眼神中，弘暄一把抓起来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自己就站起来了，一步一步虽然蹒跚却稳稳走完了，小手扬着，嘴里还喊着额娘，纵使一开始众人惊讶或者质疑，但是眼见人家走了这好几步还是这么个状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个的夸赞他孝顺，看着一个比一个真心。

胤禛让苏培盛接过，心下松了口气，隐秘的竟然认同了她之前的教育。

“弘暄。”

弘暄听着有人叫他，立马扬起小脖子抬头看了看，张开了双手，“阿阿玛！”

胤禛很是高兴他的给脸，难得在人前露了个笑容，温声说到“弘暄，去挑一个你喜欢的东西。”

弘暄转身四处看了看一个没稳墩一下坐下了，也没哭，自己躺下了，众人就看着一身红色百蝠小衣的小乌龟翻了翻，翻了个背，趴着四处看，就是不动，好似真听懂了会比较一样。妍芳看着骄傲极了，也不管福晋的脸色，享受着众人艳慕的眼光浑身通畅。

弘暄突然回身，不知是确认还是重复，“一个。”

“喜欢的都可以。”

得了胤禛的鼓励他可是不客气了，珠光宝气的他要，金算盘还有刚好他能盖住的夜明珠，还有一把嵌了宝石的小弓，扒拉到一边，小身子顿了顿，转了方向爬了两步小手扯着本书坐下了。一脸骄傲的看向胤禛求表扬，大大亮亮的眼睛像极了胤禛以前养的小奶狗，胤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形容打懵了，之前明明妍芳说弘暄像包子，像葡萄，像肉团，像乌龟，他还嗤之以鼻，不许这么说他儿子，现在自己也跟着有了这个想法，真是！

胤禛摆了摆手，奶嬷嬷立马抱着弘暄离了桌子，他当然知道弘暄那是想他抱的意思，可这会在外面不说还当着几个兄弟还有大臣，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不是说着玩的。弘暄虽然对阿玛不抱自己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乖乖由奶嬷嬷抱下去了，连带着桌上的用品都有人一并打包送去了小院。妍芳感受着年侧福晋话里的酸气，钦羡很是为自己的胖儿子自豪。想比起齐侧福晋不分场合的胡话，倒是冯若昭更得她的心意，也不怪乎她们这两年走的近些，

“六阿哥养的可真好，结实的很，小腿也有劲。”

“嗯，他活泼的很，吃的自然也多，自然结实。”

李侧福晋又跟着接话炫耀她的三阿哥，天天就是高了，壮了，爷又去看了。众人早就听腻了。还是年世兰一句话成功叫她熄了火，

“这个年纪谁不长高长壮啊！我瞧着六阿哥倒是聪慧，说话也清楚，日后定能少惹爷生气。”

妍芳和年世兰没什么交情，也没交恶，至于请安时候的口舌也非故意针对，人家夸赞了弘暄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伸手不打笑脸人，年侧福晋释放了善意，她自然也不遑多让，有些对比李氏拉下来的脸，我儿子好好的喜事你丧着张脸，妍芳能忍住才奇怪呢！

“这聪明也好，粗笨也好，总归是爷的孩子，爷总是疼爱的，何况爷一向博古通今，妹妹自认不是个愚拙的，弘暄就算不是个多聪慧的，胜在孝顺省心也好。李姐姐觉得呢？”

弘暄机灵，弘时也就不行了，胤禛聪慧，那笨的可不只有……而且胤禛为着弘时的功课发愁又不是什么多隐秘的秘密，有福晋和年世兰在基本该知道的都知道。妍芳说完还怕她听不懂特地多点了一句，至于她什么反应妍芳可不敢看。

“侧福晋年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好消息，侧福晋能干，小阿哥小格格定然也是聪慧能干的。”

哪怕妍芳知道她基本没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但好话谁不会说。年世兰也不管她真心不真心，反正她自己听了开心。

到底还是宴席，妍芳有些担心让采菊回去帮忙照料，身边留着青杏伺候。她今儿是主角和福晋，两位侧福晋坐一起，冯若昭在下面一桌紧挨着她。冯若昭是真心喜欢孩子，给弘暄还做了些帕子肚兜，都是亲手做亲自送来的，她们两也是难得能说句话的人，虽然一个张扬些，一个内敛，

“弘暄现在大了，会走了就离会跑不远了，姐姐日后有空无聊了可以过来看看乐子。”

“你这个促狭的，咱们弘暄这么机灵可爱的小阿哥你也忍心！”

话是这样说，冯若昭感激的很，府里除了南院和听兰轩春色常在，其他……她一个人无聊的很，只是六阿哥还小，也怕出什么意外一直没敢怎么去，如今芳庶福晋邀请，心里不知惊喜成什么样呢！

……

时间很快，弘暄越长越大，体重更是涨的飞快，远远瞧着和小团子一样，府里就他一个小的，可不得就着满园子的花花草草祸害，连原本高傲的不得了的妍芳都被迫给请了几次罪了，胤禛注意不到这些，福晋可是整天盯着呢！

胤禛如今越发得重用，开春皇上病了一场，所以妍芳也没怎么听戏，一个人无聊的很，竟又折腾起了刺绣，这些年除了做几个荷包再没动过针线，原先那一点点全没了，上午请完安跟着冯若昭练了会儿直到快午时用了膳睡了会。刚睡醒就看到采菊使的眼色了，

“怎么了？”

“王爷来了。”

妍芳看了看天色，这么早！

采菊接着说道，“王爷在书房教咱们六阿哥写字呢！”

妍芳收拾好，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小书房，果然，弘暄跪坐在椅子上，胤禛站在他身边，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白嫩肉肉的小手，正一笔一画练着字呢！她也不去打扰，靠在一边，他们写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胤禛似有所感，一抬头，笑了，“过来。”

妍芳顺着走过来握着他一只手，摸了摸弘暄的头，就是手法有些……果然得了胤禛不赞同的眼神。这额娘不靠谱，阿玛可不得多上心，什么时候启蒙，练字都是胤禛安排好了，每日任务，顶多胤禛太忙她才帮着检查一下。胤禛不得不再一次感慨好在弘暄身子康健，虽然玩闹的时候很活泼，但读书练字方面不会含糊，没学上他额娘的撒娇不讲理，否则只怕难教了。

“额娘，你看，弘暄的大字！”

“哇，真好看！弘暄真棒！阿玛也辛苦了是不是。”

也根本不避讳孩子，直接印了一吻在他脸颊。初时胤禛很不自在连耳朵跟子都红了，现在却是早已习惯，不过眼神里该表示的不赞同还是表示了，但再多的表示就没有了。

“乖乖练字，五岁了也能进学了。”

“也才四周岁，会不会太早？”

胤禛想了想，“弘时是六岁去的前院，府里就他们两个，弘暄早些去也好，晚上再回来就是了。”

“我是担心爷太累了，我巴不得他早早去前院呢。尤其现在，简直是猫憎狗嫌，前儿苏公公亲自带着人送回来的，浑身脏透了，不知道哪里滚的！”

胤禛顿时想起了弘暄的丰功伟绩，主要这孩子长的结实，但稚嫩的小脸却很是清秀，越长大越明显，看着这么个小东西胤禛心也柔软了不少，

“那还是让他到前院读书吧，晚上回来就行。”

“好啊！不过他还小呢，每天那么早妾担心他起不来。”

胤禛一听就哼出了声，

“慈母多败儿。”

不过还是心疼占了上风也没再坚持，就这样弘暄开始了每日去前院报道的日子，回来也时常说到三阿哥，言语中较为和缓，

“三阿哥对你好不好？他身边的人呢？”

“三哥挺好说话的，也好玩。”

“嗯，那你学的怎么样？”

“就是写大字，然后读书，弘暄这就去背书去。”

“不急，先吃点点心，再去背。”

弘暄走了，图嬷嬷见庶福晋留下自己就知道定是有问题要问，

“嬷嬷觉得三阿哥那边？”

“奴婢问了小张子，前院多是王爷的人，三阿哥身边也不过连一个嬷嬷共三个人和那边有牵扯，六阿哥这边奴婢会注意些的。”

“也不必太紧张，前院她们不敢，也没这个能力，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瓦当和玉石岂能相较而论！咱们太大惊小怪岂不惹爷多心。”

“是，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