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坐在咖啡厅内，看着坐在对面的蓝湛，得知他可以帮自己的那个条件之后，脸色变了又变。
“肾源我可以找朋友帮忙，一周之内就能解决，手术的费用、包括叔叔这段时间内在医院的所有开销我都可以付。”他看着他，下巴微扬，姿态优雅，语调不缓不慢，“但是，条件只有这一个，没有商量的余地，你签了它！”
若不是他们只是偶遇，若不是这份合同是他当着他的面写了打印出来的，魏婴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他的蓄谋已久。
他嘴唇发白，拳头紧紧握着。
这事来得太过突然，只有他一个人在重症监护室外守着，转到普通病房之后更是只有他一人照顾。
老魏现在处于生活的无法自理的程度，他每天可以睡觉的时间不过三四个小时，长时间处于高压的状态，让他整个人有些麻木。
他似乎是想要拿过那份合同，却又在内心做着挣扎，仿佛是在现实与尊严之间斗争。
这和他想象中的再次见面完全不同，没有过多的寒暄，而是自己有求于人，偏偏这个人以这样一副高傲的姿态。
他们都与对方记忆中的自己完全不同了。
他从小被捧着长大，没有吃过什么苦，尤其是在钱这一方面，可此时，曾经最了解他的那个人却拿着这样一份合同，居高临下地玩味地看着他，眼里带着戏谑与嘲弄。
蓝湛也平静地看着他，他比自己记忆中更瘦了些，线条分明，眼底附着淡淡的青色。
他也不催促着让他尽快作出决定，似乎不管他做出什么选择都是他意料之中一般。
“陪你两年是什么意思？”魏婴皱着眉，“你身边缺人？”
“不缺。”蓝湛朝他笑，“你早就成年了，该做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我是什么意思你清楚。”
魏婴整个人都颤了下，他尽力稳住自己的姿态，都说最亲近的人最知道怎么扎你最疼。
卖身么？
他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蓝湛会对着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刚回国，以往的朋友都没有联系，他这几年做兼职攒下来的钱早就耗光了，老魏的钱更是填了当初破产时留下来的篓子，那些亲戚平日里看上去很多，真正出了事情却没有一个愿意帮忙的，他现在着急用钱，就算可以找别人借，但是肾源从哪里找？
魏婴不得不承认，蓝湛开出的那些条件，让他心动了。
大学毕业后，他在法国读了三年的研究生，虽然有一边读书一边实习，但是跟如今事业有成的蓝湛比起来，自己在经济上的确太过失败。
“只有我可以帮你。”蓝湛再次道。
魏婴的内心本就松动了，但是当他听到蓝湛笃定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愤怒地起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将那合同撕了个粉碎，砸在他脸上，高傲的转身出了咖啡厅。
那些看到对方时满眼爱意、耳鬓厮磨的过往，在那一瞬间跟着那份带有侮辱性的合同碎了一地。
之后的几天，蓝湛都没有再出现过，也没有联系过他，仿佛那天的见面只是他臆想出来的一个假象。
魏婴到处筹钱，可是，他得到的要么是虚情假意的诉苦和拒绝，要么是微乎甚微的杯水车薪。
每次站在缴费窗口前跟人借钱的滋味，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他将那些借过钱的人一一记在笔记本上。
然而那些钱，根本借不了他现在的燃眉之急。
在好几个夜里，他的脑海中总会想起蓝湛的声音，他说，“只有我可以帮你。”
他辗转反侧间反复地想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却丝毫找不到爱意。
他念了将近四年的人，终究是死在了他们的回忆之中。
现在活着的，只是那个姿态高傲地拿钱买他当炮友的蓝湛。
他也不是没想过，他们十岁认识，从小学到大学，一起生活了整整十二年，前八年以兄弟的身份，后四年以爱人的身份，就像他说的，该做的都做过了，就算是……也没什么不可以。
但是他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仿佛只要他签了那份合同，就意味着他和他的蓝湛永远永远回不去了。
魏婴有时候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可笑地停在只有他自己的过去，痴心妄想。
猫猫碎碎念：故作姿态的蓝二：签了吧签了吧，签了你就又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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