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24）

　　原来，卫家的原姓其实是姓“魏”，卫姨娘的父亲是魏林缮，世袭三代的长明侯，其祖父是开国大将魏潇然，因护国有功而受先祖皇帝封赏的侯爵。

可惜，到了父亲这一辈，突然遭到先帝彻查，据说朝堂当中有数名大臣联名上奏长明侯贪污银两过万，身背人命数条，由此，这才抄了家。

　　当初本是下令满门抄斩的，但后来先皇念在魏家先祖有大功，才放了魏家一马，只下令斩杀了与案件有关的几十人，而其余亲眷则被撵到了偏远的泉州、岭南一带。

　　“但此事蹊跷得很，也有诸多无法说通的疑点。魏家向来忠心耿耿，怎么作出如此之事？三叔公和五叔公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案情的真相，想要还魏家一个公正清白。但一直是困难重重的，三叔公还为此莫名丧了命。”

　　卫严锦说道气愤处，攥紧了拳头，“有人处处想要阻挠我们调查，我们却偏不能顺了他们的意，就算再大的困难，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来，不能白白冤枉了侯爷，让魏家蒙冤。”

　　卫姨娘听的呆住了，她的身世居然这么复杂！果然是罪臣之女，还是堂堂一品侯爵的嫡长千金。

　　“哥哥是说，此事是有冤，先皇冤了魏家，我爹爹是含冤而逝。”卫姨娘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早已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控制着哭腔缓缓说了一句。

　　妹妹卫知欣拿出随身的手绢忙给阿姐擦泪，自己也眼睛红红的。

　　“我这么多年，从未想过，爹爹竟然是含冤的，怎么会这样。欣儿，你可还记得爹爹么？”卫姨娘接过手绢，自己拂拭着满脸的泪水。

那个高大的身影在卫姨娘的脑海里浮现，尽管非常模糊，但内心一直记得是一位非常温柔的父亲，她总爱爬到爹爹的腿上玩着他的玉佩和香囊。爹爹与母亲举案齐眉，从未曾纳过妾，即便母亲只生了两个女儿。

　　卫知欣摇摇头，“抄家时我年龄实在太小了，还未一岁，什么都不懂啊。连母亲，想起来，都也有些模糊了。”

“是啊，你去叔公家，也才六七岁。我们实在养不起你了。那时候太穷了，过得太苦了，你差些饿死。可我没想过，爹爹竟是含冤的。”卫姨娘摇着头，痛苦的皱着眉。

“我们已经有一些明确的证据了。只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根本没办法与皇家抗衡，没法子诉冤情啊。这次我和知欣妹妹来汴京，其实也想先在此扎根，继续调查着，皇根脚下也更有利于知晓宫廷情形。这案件，恐怕牵扯的太多太深，而这种势力目前正盛，根本无法撼动。”

　　卫严锦哭丧着脸，也是眼睛微微发着红，深是无奈。

　　有仇不能报，有冤不能伸，堂堂男儿家就只能隐姓埋名，伪装成懦弱户儿，实在委屈。

　　屋里沉默片刻，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卫知欣的手紧紧握着姐姐卫知雪（卫姨娘）。

　　“姨娘，姑娘来了。”小蝶故意提高嗓子，推开了门。屋里的三个人慌乱的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

　　“哟，怎么一屋子的人呢。”盛明兰挺着肚子，在小桃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进了。

　　看着陌生的两个人与小娘相似，又看看卫姨娘红着的眼睛，盛明兰心下就感到出了什么大事。

“这是你那姑娘明兰，呦，已经怀身了呀，真是大好事。”卫知欣热情的过去，拉着盛明兰的手，“我是你姨母，你娘的亲妹妹卫知欣。这是你的堂舅，我们的堂哥哥。”

　　“姨母好，舅舅好。”盛明兰微微点点。

　　卫严锦也笑笑回礼，悄悄打量着盛明兰，看得出这外甥女通身的打扮华贵，并非普通人家的夫人。

　　“快来，快先来坐下再说。”卫知欣搀扶着，坐下松软的卧榻上。

　　“不打紧的，姨母。”盛明兰看向小娘，卫小娘的眼睛里有些悲凉的神情，不似平日里那种温柔。

　　“姨母和舅舅是从哪里来呀？”盛明兰客气的拉家常。

　　“泉州，盈欢不是回去了嘛，我们有一日恰好是遇见了，这才知道你们盛家来了汴京。我心里想着到底是要来一趟的，我也从未来过这繁华之地，就想来瞧瞧看看的。”卫知欣也打量着眼前的明兰，样貌出众，气质大方，且装饰打扮着的，虽不繁杂却样样精致。

　　卫知欣倒怪，卫姐姐既是小妾，这明兰便是盛家一个庶女，这是嫁到了怎样的富贵人家了？

　　不错，她与堂哥想到了一块儿，如果真是个权势人家，那说不好对平反魏家也有了用处。

　　但卫姨娘心里却也想到了他们定是要在明兰身上打主意，这可万万不行。此事牵扯过甚，不能拿盛明兰的婚姻幸福开赌注的。

　　果然，盛明兰找了理由先走后，卫知欣冲堂哥神秘一笑，转头问卫姨娘：“这丫头真是容貌昳丽，又聪慧大方啊。看着样子，定是嫁了享福人家。”

　　“什么享福人家？新妇嫁过去，不过就是伺候公婆、伺候郎主，哪里说的什么享福。何况，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子，不受刁难偏见也怪了。”卫姨娘叹了口气，极力想制止他们往明兰身上打主意的想法。

　　“唉，”卫知欣也叹了口气，道：“那倒是，女子在这世道不好活，尤其是穷苦人家的，命苦得很啊。”

　　又聊了一些，看着天色渐暗，卫姨娘的两位亲人匆匆告辞，说是已经在不远处定下了客栈。卫姨娘也不好挽留，又差人硬是给了些明兰拿来的稀罕水果、点心，目送两位离开。

　　卫姨娘心里落寞着坐在炕头，心事重重的盯着手里的玉佩——那块刻着魏字的玉佩，不断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