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23）

　　明兰嫁人，槐哥儿求学，卫姨娘又成了个孤家寡人，有时盛紘也来坐坐，但大多数时候也只有一个人坐院子里发呆。

　　这日，已回老家嫁人的盈欢来了封信。

　　信封内容前段报了平安，说了近况，无非就是嫁给了表哥，且有了身孕。后面结尾时，盈欢竟说，她上集时遇见了她那同胞妹妹知欣和堂哥二人。她向他们说了卫姨娘近况，他们二人表示要来看望卫姨娘。

　　“知欣和哥哥要来？”卫姨娘又念叨了一遍，千真万确。

　　卫姨娘闭上眼睛，细细想她穿越前原主的幼时记忆，以免露馅。

　　记忆之中的最开始，是她大约六七岁时。画面中，她正和一群小丫鬟玩着某种摘花游戏，诺大的花园里，小径纵伸，看不到出口。

　　嘈杂声突然传来，还有一些铁链碰撞时叮叮咣咣，响个不停，然后他们像是关在了什么地方，很黑暗。这应该是她记忆中最尤为深刻的场景，所以记得如此清晰。

　　再后来的画面，是大街上被捆绑，然后想逃跑却抓了回来。她和母亲还有一些亲族丫头被带到了一个偏僻的村落，好像皇恩浩荡，减了一些罪过，才能在此地留下。可是父亲却再也没有见过了。那时候母亲还有拉着一个刚足月的妹妹。

　　从小她就干各种苦活，后来亲族人帮衬着有了起色，稍微富裕起来时，他们搬到了较大的县里生活。母亲因为劳累而去世，妹妹也被亲族里的什么阿叔阿公的收养着。

　　而她由于没有父母做主，稍大一些时就被叔母经人介绍着，被盛家太太买来，聘为妾室。

　　卫姨娘的命运令人叹息。

　　卫姨娘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快步进了屋内，翻箱倒柜的寻找着。

　　终于在一个陈旧的镶着金边楠木盒里，找到一块手帕包裹的玉佩，母亲说，这是父亲在她满月时就做好的。卫姨娘拿在手里仔细的瞧着，正面刻着一个“雪”字，而翻过来背面则是个捎大些字——魏。

　　“魏？对，是魏。”卫姨娘喃喃道。

　　她想起来自从家族出事之后，他们就全改了姓。曾经的“魏”对外人说起时，却是要说“卫”的。但叔公屡屡说起此事，总是含泪告诫这些小辈们，以后莫忘了自己的真姓。

　　卫姨娘拿着玉，怔怔的坐在床头，其实她心里也已经有所怀疑了——原主家里绝对不是什么普通户落，必定是后来被管家问了罪，才落得那般衰败。

　　其实她心里并不想探究什么前因后果，毕竟她的任务就是让自己平凡一生，寿终正寝。可是这样看来，如果一旦此事被揭发，卫姨娘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有损槐哥儿的前途和明姐儿的婚姻。

　　卫姨娘内心忐忑不安，害怕因为这次亲人的重聚会带来麻烦。想来想去，亲自给盈欢回了封信，说是若他们来到盛府时，还是要乔装打扮一番的。

　　俩月之后，一日外院的仆人来报，门外有两个算卦之人，说是卫姨娘请来的。

　　卫姨娘知晓，是他们来了，连忙派小蝶出去引了进来。

　　堂哥卫严锦瘦瘦高高的，穿着一身算卦先生的长衫，将手里拿着的灵幡顺手搁在了院里。妹妹卫知欣则粗布女衫，贫女打扮，若不是脸上明显摸了泥灰，根本掩盖不住佳容美色。算算，也有二十多岁了。

　　一进门，妹妹卫知欣就忍不住上前，含泪叫了一声：“阿姐”。

　　卫姨娘赶紧上前拥着自己的妹妹，也红了眼睛。

　　其实说起来，两人虽然成长过程中见面不多，但也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俩，到底心连心。

　　“哥哥，妹妹，快坐下喝口茶水。颠簸了这么久，一路上定是出了不少苦罢。”卫姨娘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茶水端给两位。

　　卫严锦接过热水喝了一口，点点头，也是高兴道：“见着你过的好，我们就都安心了。”

　　堂哥放下茶杯，又叹了口气说道，“当初你被盛家买走，叔叔骂了叔母好长时间，两人还因此大吵，叔叔一病不起。等后来身子好些了想要去盛家看看你，却不想盛老爷升迁，你们举家搬去了登州。不过打听到你给盛家生了一儿一女，也算有了个依靠，叔叔才罢了休。”

　　“我一切都好。这些年，你们过的如何？”卫姨娘客气问道。

　　卫严锦谨慎的回头看了看门外，起身关上了门窗，才又坐回了原位，低声道：“我们倒也还好，做些小生意。我前年快过年时恰好遇到了知欣，才将她带了回来。知欣也在外面吃了些苦头呢。”

　　卫知欣笑道：“也算运气好，我原是做员外家小姐的丫鬟，后来小姐嫁人了，我就成了太太的浣洗丫鬟。恰是遇见了堂哥，为我便宜赎了身，这才跟着他们打理着生意。”

　　卫姨娘点点头。贫民的姑娘难当，妹妹虽之前受了些苦，但如今也就好过了。

　　“阿姐，我们其实一直都在寻找…”卫知欣想说什么，但哥哥卫严锦却立刻咳嗽了几声，制止住了她的话。

　　看着卫知欣欲言又止的低下头，卫姨娘感到这其中大有隐情。

　　“哥，我阿姐既是魏家嫡长女，难道不应该知道真相么？”卫知欣还是忍不住朝堂哥生了气。

　　“哥哥，若是有什么关于我们魏家的事，直说便好。我是魏家人，虽是一介妇人帮不上忙，但我也想知道事情真相。”卫姨娘所指的，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她太小，可是到如今她都不知道前因后果。

　　“别怪我，只是看你如今过得这般好，不想扰乱你正常的生活。这件事你若是知道，恐怕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卫严锦的眼睛环绕了屋内四周，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确实并无其他人，这才放心的说了这件埋藏已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