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

放下行李，快速收拾妥当，天色已晚，直奔东殿。

烛儿“真君回来了吗？”

冲进殿门，我第一句话脱口而出。

梅山兄弟正交谈，哮天犬龇牙咧嘴，凶巴巴瞪我一眼，化作原形，在殿里来回窜。

康安裕“二爷还没回来，我们也等了快一天了。”

姚公麟走过来，奇怪的打量我：

姚公麟“烛儿，你是不是想不干了？大清早就不在。”

烛儿“姚四叔，你想岔啦，今天纯属迟到，我先去找真君大人啦！”

我一溜烟奔出殿门。

杨戬刚踏上神殿台阶，便见一道小影子风风火火往封禅台方向飞，

杨戬“你还打算去哪？”

听了杨戬冷肃的声音，我面上一喜：

烛儿“真君你回来啦！我刚想去找你。”

利落翻下云端，乐呵呵奔至杨戬跟前，探头看到他身后老远整齐排了一队天奴，恭敬端着彩光熠熠的宝物和灵药。

我悄悄道：

烛儿“哇哦，这些都是王母送你的吗？”

微风拂过，玄氅的硝烟气仍未散，杨戬神色难掩苍白，我蓦然想起封禅台的险象和猩红，原本雀跃的语气，忽而低落下去，

烛儿“呃，真君，你回来有点晚，我以为，所以想去……”

杨戬挥手令天奴把赏赐的东西放到西殿，看着那波人消失后，杨戬才怒道：

杨戬“还想再去封禅台，热闹还没瞧够么？”

杨戬声音显得气力不足，我却惊诧他怎么知道我去了封禅台，可未及回答，仙吏就来通报，梅山兄弟等了大半天了。

杨戬犹豫一下，方才以本命真元破敌，又应对王母，处置善后，委实支撑不住了。

但想到沉香被困在山上已近一年，也不知近况如何。烛儿这孩子不懂天界诡谲，单凭新鲜好奇就乱闯，需敲打一番才行。

思及此，杨戬沉吟片刻，还是强提起精神，步入前殿。

我识相的没吭声，默默跟了进去。我可不想这时候惹大神生气（虽然已经生气了）

康安裕等人正在谈笑，见杨戬进来，笑声嘎然而止。

张伯时、姚公麟叫了声二爷，杨戬欲语，遽然一阵眩晕，我惊了一下，刚要伸手扶，被杨戬眼刀扫了回来，他自己急上几步，跌坐在正中的盘云宝座上。

他掩饰及时，谁也没看出异状，哮天犬谀笑着凑过去，张伯时、姚公麟却当他故意不予理睬，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梅山兄弟又把杨戬往坏处想了，我低头默念“打工仔不多事”，殿内阴冷，我拔高了烛台火苗，把凉茶换了温水。

旁边的康安裕不满之意顿起，加重语气，向杨戬道：

康安裕“二爷，是不是兄弟们差事没办好，又惹动你不快了？”

康安裕转头瞧向两个兄弟，

康安裕“看了十多个月的野猴子，就算风餐风宿露受了辛苦，也不该这般巴巴地回来邀功。老二老四，你两人真是越活越出息！”

听不得这拐弯抹角的话，我忍不住辩驳，

烛儿“康大叔，别误会，真君没有责你们的意思，”

梅山兄弟都颇感意外的看我，

烛儿“真君他刚刚伤……”

杨戬“老四，沉香一直没有离开峨眉山吗？”

杨戬截断我的话，低咳一声，疲惫地问。

我看向杨戬，深呼口气，把盛满温水的银盏，轻推到杨戬手边，干脆甩头，不理他了。

受康安裕影响，杨戬本意是担心沉香，落在老四等人耳中，只当是挤兑他们办事不力。姚公麟不禁悻悻道：

姚公麟“我和二哥昼夜派人，轮流守住峨眉山下各处道口，从未见他出来过。”

带了隐约的不快，话中分辩意味极浓，

康安裕夹着怨气，上前劝说，

康安裕“二爷，依兄弟看，既然玉帝都点头赦人了，”

微微一忍，终还是说了出来，

康安裕“你何必要赶这趟混水，没由来地落下刻薄寡恩的闲话。”

我坐在阶上，回头瞧杨戬，康安裕说的没错，他干嘛非和自家人闹得刀枪剑戟，水深火热的。

杨戬“你知道什么。”

满腹心事，不能对人言。

杨戬强抑下咳声，也抑住心中的苦涩。多年兄弟，老大性子素来正直，何必因他的公道话动气呢。

杨戬一抬头，那女孩正拢眉望来，她刻意隐藏的探寻和不忍，一分不落全映入杨戬眼里，烛儿的正义感和善念深重，等教她练会心法，疏导了她的天火灵力，要尽快让她离开天界，以免招致祸端。

梅山几人都站着，目光不时瞟将过来。杨戬心中一动，明白过来，想必是方才直接落座的举止，令他们颇有些怨怼了。

不再坐着，撑起身来，哮天犬蹲低身子跟过来，杨戬顺势抚上笨狗的脑袋，好稳住有些飘浮的脚步：

杨戬“那猴子一定不会遵守诺言，沉香若真和他学得一身本事……”

口中说话，心中却觉安慰，沉香终于有了进步，没有赌气离山，反而认真地去磨去求了。那猴子嘴硬心软，又被自己激得狠了，迟早要松口答应。这样想着，杨戬目光一凝，轻松吁了口气。

我目光一亮，他希望刘沉香拜师成功？！

梅山兄弟见杨戬神色有异，无不奇怪。

杨戬惊觉过来，立刻岔开了话题：

杨戬“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

轻轻揉了揉哮天犬的乱发，

杨戬“当初就该听哮天犬的，在刘家村时就掐死沉香这个妖孽。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对任何人心慈手软了。”

我歪头支着脑袋，划拉着地上的篆书刻印，真君很像变色龙啊，让人难辨真假。

康安裕不满地看看众兄弟，欲语，又忍了下去。姚公麟此时虽不满，却没康安裕那么多想法，思酎一阵，说道：

姚公麟“二爷，万一孙悟空真收了刘沉香为徒，他们师徒俩可不好对付啊。还有万窟山那只小狐狸……”

张伯时也接口道：

张伯时“若是他们联起手来？”

杀龙四时梅山兄弟见识过小玉的法力，提起来还有些惧意。

殿外已经繁星满天，夜幕渐深，修为一般的神仙们都去天食阁吃饭了。真君殿还在谈公事，唉，我站起来掸掸浮尘，往灶膳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