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五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找着了一家医院，陆续给孩子们检查身体，好在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安心地打算回去。

灿灿老师我们不能在这住几天吗？我好累啊……

灿灿刚走出医院，上身弯曲，手扶着膝盖。

蒋茹娟但是我们的预算不够，灿灿。

蒋茹娟有些愧疚地告诉她。

有时候她甚至恨自己没什么经济实力就匆匆来到大山里抱住这几个孩子。往往在最需要金钱的时候感受到自己的弱小与卑微，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亦是如此。

舒静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她似乎能感觉到这次下山体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跟自己父母的见面，可是老师始终还是不肯告诉她原因，她也不敢多问生怕老师厌烦。

蒋茹娟也注意到舒静从刚刚开始就沉着脸不怎么抬头，有几次还是旁边人提醒否则就要撞到电线杆了。

蒋茹娟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黄包老师，他们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黄包手指着旁边的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手里的一台长方形的会发光的玩意。蒋茹娟告诉他那是手机。

黄包为什么别人有我们就没有呢？

这句话又把蒋茹娟问得哑口无言了。

马尚笨，我们没什么钱！

灿灿就是就是。

看到黄包有些嘟嘟的脸蛋立马垂下去蒋茹娟有些于心不忍。偶然间，她意识到从下山那一刻起就有一人没怎么开口。

她有些迷惑地看向纯元，发现这孩子正冲她笑着，笑里的意味蒋茹娟不明白，但她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几岁的小孩该有的笑容，像大人，像她。

看来有时间真得跟着孩子单独呆在一块探个究竟，如果真的有什么穿越时空的说法呢？这些看似荒唐的言论早在一开始她都是不信的，也是直到那人离去才开始尝试相信。

她一直以为那人兴许会变成什么猫猫狗狗来找她，陪在她身边。

眼下这几个孩子虽然累得够呛，也只能准许他们在城里逗留一会然后起身回去。如果天黑了的话夜路不好走，还有野兽出没，不安全，心也怪忐忑的。

带着这群孩子游街，看了许多孩子们觉得新奇的东西，但是由于预算问题，蒋茹娟始终没能给孩子们掏出钱包买一样什么当做纪念品，她深感抱歉——体检的费用几乎花光了她的所有积蓄。

一边走着，蒋茹娟在想着如何才能在空闲的时候多赚点钱好给孩子们用，国家给支教的补贴远远不够，算上基本的工资，要供养自己和五个孩子简直就是蜀道之难。

逛的差不多，她招呼孩子们起身回去。

中间一样是踏破千辛万苦，等到成功会校的时候，天刚好关上了夜明灯，星星在上边聚会，欢迎他们的到来。

他们几个摊在教室里，蒋茹娟还不能休息，她得去给孩子们准备点吃食和洗澡水，孩子们没有体力了，这些事应该让她这个大人派上用场了。

忙活了几个小时，终于把一切都搞定了，完美收工——就是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但是好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自己实在是太困了，有嫌弃自己脏，不好意思跟孩子一块睡，便找了个偏僻一点的角落凑合了。

明大早起来，发现下边有点痒，蒋茹娟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因为不注意卫生得了炎症，只好想着趁孩子们还在睡觉的时候忍受煎熬下山，就在刚踏出校门口的那一刻，好像是纯元追上来。

蒋茹娟纯元，你不是在睡觉吗？

纯元刚醒了，老师看上去身体好像哪里不舒服，我这里有点药膏，老师要凑合用一下吗？

蒋茹娟感到有些疑惑，这孩子哪里来的药膏？

但是耐不住身体难受，她只好问道。

蒋茹娟什么药膏？

纯元好像叫硫磺软膏。

说着，她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支新的硫磺软膏，递给蒋茹娟。

蒋茹娟如获至宝，非常感激这孩子，心想这下应该有救了。

于是她跑到厕所里使用了这支膏药，完事问纯元。

蒋茹娟你这只硫磺软膏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纯元大山里常常会有小虫子，稍不注意就可能被什么虱子缠住，原本山上是有硫磺的，但我知道老师是城里过来的人，应该用不惯山里的老偏方，昨天下山的时候瞧见医院药房有卖这个，就顺了一支。

蒋茹娟好孩子！

蒋茹娟老师真的非常感谢你！

在蒋老师的夸奖下，这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蒋茹娟突然回想起昨天打算找机会要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