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四

梦里依旧不见她的踪影，甚至蒋茹娟有时候都感觉她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是那样的无厘头，无迹可寻。

但是幻想终归是幻想，也改变不了那人早已离开人世的事实。

昨夜一夜无梦，黑漆漆的一片，带走了仅存的幻想和期望，尽管知道下一个梦又是一场新的期待。

就这么过了几天，学校里又发生了几个孩子的事情。

原因是舒静声称自己在山里打野果的时候瞥见了她的父母。

蒋茹娟然后呢？他们有对你做什么吗？

蒋茹娟尽量克制住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只希望这孩子没碰上什么倒霉事。但是她的父母不是早就被抓进牢里了吗？按理来说出狱的时间也不可能这么快，如果当真是碰见了他们，那八成是越狱了——因为就是提前释放也不可能提前十几年的说法，他们也是在去年才进的牢啊！

舒静我跑过去喊他们了，他们给了我一块糖，然后我有点困就睡着了，醒来他们已经走了……

蒋茹娟啊？

蒋茹娟大惊失色，这白色的糖能是什么好东西？

蒋茹娟不行，得赶紧带你到医院去看看！

说着，蒋茹娟就想拉着舒静的手前往山下县城的医院。

舒静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她立马挣开老师的手。

舒静为什么啊？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

蒋茹娟有些茫然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着孩子解释才好，正在懊恼之际，她灵机一动，召集几个孩子说道。

蒋茹娟孩子们！我们今天下山做体检去！

黄包啊？为什么啊？

黄包我们不是健健康康的吗？

灿灿是啊蒋老师，做体检多贵啊！不如多买些书……

说着说着，灿灿的声音越来越小。

马尚好啦好啦，老师召集大家去体检，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去就是了。

蒋茹娟心里倍感欣慰，在心里不停夸赞马尚这孩子乖巧懂事。

舒静想了想，刚要说什么就给蒋老师打住了。

蒋茹娟县城里的孩子也是要每年做一次体检的，这样才能确保身体不会有什么难以察觉的损伤。

蒋茹娟大家放心吧，蒋老师兜里有的是毛爷爷！

蒋茹娟朝着这群孩子居然有些洋洋得意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的目光突然聚焦到纯元身上，发觉这孩子用一种炽热而满是崇拜的眼光注视着自己，蒋茹娟特地为他撑起一个特别的笑脸。

于是他们前往县城。

路上山路崎岖不平，弯弯绕绕，好像行走在一条生命垂危皮肉干瘪的老蛇身上，每一步都能感觉到山体在向他们发出抗议。

他们脚一踩得用力些，山地就会朝下边滚下一些沙石。明明路途并不遥远，只需走个几十分钟就能到达山脚（学校仅仅坐落在一座小山上），但是实际上他们却花了足足三个小时。等到终于抵达山脚的时候，孩子们都筋疲力尽了，尤其是舒静，她的体力是五个孩子里最差的，这大概与他父母吸毒有关，在半山腰的时候就需要蒋老师背着她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