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6）【2.7w点赞加更】

除了当时的玖尔没人听到恶魔疑似随口逗趣的问话，而当时的玖尔正忙着突破多方围剿自然无法作答。

零碎的记忆不顾时间顺序纷至沓来，灰暗艰难的片段杂乱无章，鲜活明亮的片段里却总能找到一些熟悉的身影。

繁杂的思绪于外界不过刹那须臾，一边整理着记忆一边看向被克诺斯承载的人影，俊美清秀的面容看着格外熟悉，戴着的红色围巾给人一种扯下没收的冲动。

……他怎么会有这么越界的想法？

回归的情感催促着相应的记忆回返，越来越多的记忆也反哺着情感的恢复。

玖尔下意识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看到青年将围巾摘下收好时心下无端微松，然而之后的画面有种又熟悉又意外得荒谬。

他被打乱的记忆里到底有多少出乎他意料的东西啊？

亡灵法师越发觉得那些属于恶魔的记忆令人生厌，偏生又多得无法忽略，心里闷气着盯着那些与他无关的事物，非常认真地思考有没有办法把这些全部请离自己的眼前。

——理所当然地没有。

心情更不好了。

一边和自己生着闷气，一边尽力去寻找着那些可能相关的事情，努力将错乱的记忆魔方一点点梳理归位，先找到重要的起始与节点确定主线，再将零碎的片段按可能的时间填充旁枝末节。

越是填充，越发能感觉到意义上的特殊，但遗忘却也如影随形，只是稍不注意就会被大段大段其他的记忆藏起。

他回望已经拼出的部分，有些惊讶地发现被撕碎冲淡的人性终于找到了得以扎根的土壤，主动开始寻找所需的记忆壮大。

记忆似乎是死物，但此刻却像是生灵般主动发芽抽枝，摇曳的树木根据自己的喜好给收回的片段分门别类，逐渐变得郁郁葱葱。

还不够。

玖尔望着已经有三层楼高的记忆之树，它其实只是有隐约的树木姿态，可真正的组成和细看之下的姿态又朦胧得难以描述。

他能感知到距离完全还需要很久，久到木连成林，林聚成森，他的缺失才能归纳完全，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他都只能停留在这里。

“找到你了。”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玖尔站在树下回望，来人有着漂亮到让人不自觉瞩目的魂灵。

“我认识你。”

这片空间内所有的一切都会脱离现实层面的固有姿态，大片残缺的记忆令他除了“认识”这一确定的概念竟找不出任何可以判定对方身份的线索。

概念的记忆之树下，形态与外貌一致的亡灵法师周身是无数斑斓的记忆，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以至一切的一切都围绕着他次列环序，像是被璀璨群星簇拥的唯一。

“是。”

外来的魂灵似乎在笑：“玖尔，我来带你离开。”

“我走不了。”

玖尔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在我把它们整理好前，这里并没有出去的路，甚至可能连你也要被留下。”

“不会的。”

外来的魂灵越过一个又一个记忆，直至能够将那道还在等待着记忆归位的意识触及，忽而叹息：“……果然影响不了啊。”

并没感知到有什么危险的玖尔困惑注视着对方，却只得到一个意味复杂的笑。

“出去后你自然会得到答案，外面可有不少人在等你。”

“如此……”

“再见了，玖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