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5）【2.6w点赞加更】

烦人的蚊虫显然不讨人喜欢，尼古莱的存在对于某些人而言可能就比蚊虫好上一点，毕竟怎么说都是一个真切的活人。

而蚊虫带来的并不仅是烦人的噪音和灵活逃窜的身影，还有精神上的烦躁和意志上的折磨。

玖尔现在的感觉很奇怪。

人类的情感离他似乎很近却又始终够不到，像是望着湛蓝的天空错觉近在咫尺的云朵，兴之所至往绝巅的高峰上攀登，到了终点才发现还是同样的视觉效果。

篡夺成功的神格正在与他本身的权柄进行融合，这个过程在感知中并不漫长，他渐渐能听到灵界的声音，纷乱混沌得像是带有精神污染的呓语。

是坏掉了吗？

玖尔有些困惑地敲了敲自己的头颅，不过这对于精神体而言显然不会有任何效果。

雷蒙盖顿的记忆多得几乎要将他淹没，但好在还有部分意识能够挣脱而出……奇怪，他到底为什么要冒这种险？

原本连贯的记忆被冲击得支离破碎，亡灵法师在破碎的记忆空间内茫然环顾，无数斑斓切面上大多都是雷蒙盖顿的记忆残片，像是置身于绚丽纷杂的万花筒中。

……对了，是因为会被灵界吞掉。

——可又为什么会被吞掉？

像是在做什么拼图游戏，手中拿着唯一的线索反复倒推着想要找回完整的碎片，同时还要防备着被不相干的记忆干扰替代。

有时候刚得到答案就忘了这是什么问题的真解，有时候恍然惊觉自己忘了更早时候的记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灵界里出现了莫名让他在意的事物，下意识脑海里就有对应的残片不太分明地涌出，而在其被摧毁时更有一种心悸的感触。

玖尔一下明白了那些事物的重要性，虽然记忆还找不完全，但却有了必须要抓住的、迫切的渴望。

整个记忆空间似乎都因此发生了变化，与之无关的画面开始缓慢减少，抛弃一问一答的基础形式，转而不管不顾地开始寻找与之相关的线索。

这会是个漫长的过程，毕竟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能够串联得起来，而他像是一昧堆砌珠宝的巨龙，仅凭仿若与生俱来的渴求翻找累积。

克诺斯通过融合后的权柄完成自亡灵之塔抵达灵界的迁跃，出现的那一瞬与之相关的信息就通过契约的联系完成串联，最为末端的片段里出现的身影给他以罕见的复杂感觉。

温暖、安心、不舍、喜爱……像是潮水一般的舒适情感从心底涌出，惊得亡灵法师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孩童。

自我保护般地抗拒却又渴望着亲近，畏惧是裹着糖霜的毒却又贪恋那一点甜蜜。

他似乎总是在饮鸩止渴，对极有可能的背叛和伤害心知肚明，却又止不住地想要接触那哪怕虚幻也足以惑人的美好。

只要做到无视那些理所当然的恶意和理解自身不值得被善待的事实，就能自我催眠般地继续在腐朽黑暗的世界里宛若生魂般活着——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更多的记忆片段以此为契机蜂蛹而出，像是巨浪猛然将只存放着零星水流的竹篮打翻吞没。

【你真的……总是学不乖。】

忽然冒出的记忆里恶魔的嗤笑带有纯粹的恶意，游离于复杂的生灵情感之外的存在语气高高在上而又漫不经心。

【直到现在都不愿放弃那虚伪可笑的追求，你说那些盲目信仰神明的人愚昧可悲，而你也不过是另一方面的蠢顿可怜。】

【又或者……这不过是你深埋心底的傲慢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