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落（1）

记忆并不会因为意识出来了就也跟着恢复，但至少人是醒来了。

先把雷蒙盖顿这个趁人之危鸠占鹊巢的家伙赶出去，再确认自身除记忆之外的各项状态，因为强行苏醒新的权能受到了一定影响，但原先的能力仍能正常使用，并伴随着他正式突破完成质的提升。

“看来是真的清醒了啊～还记得我是谁吗？”

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红围巾重新取出来挂上，玖尔不自觉凝神，将其扯下来的想法越发具体。

“不会吧？难道还是晚了一步，所以连听觉也失去……不对啊。”

太宰歪头打量了玖尔一会儿，下一刻直接凑到了玖尔眼前：“蠢乌鸦，你不会在发呆……哎呀。”

太宰噗地笑了起来：“看来是还记得～但不多？”

玖尔下意识地并不怀疑对方是如何得出的答案，还没来得及思索自己刚才走神的原因到底有没有被人发现，空荡荡的手中就多了柔软布料的触感。

白色毛毡帽、西伯利亚地区传统服饰、黑白渐变的长发，比大火烧灼后的余烬还要苍白的眼眸。

……是他自己。

哪怕还有绝大部分记忆还处在支离破碎的状态，但在见到一些事物时还能应激反应般得意识到一些东西。

但随之涌现的复杂心情，代表这承载着的好像并不是什么令人特别愉快的回忆。

“别露出这种表情嘛。”

太宰有些随意地伸手虚盖住了玖尔那怎么看怎么虚无的神态：“知道你不是很喜欢它，但对现在的你们而言过去的事物越多越好，所以我就顺手给你拿回来了——外面还有不少人在等着你呢，先出去再谈怎么帮你收归记忆。”

“快走吧，当下时间可是很紧的。”

当初进入灵界的地点玖尔已经没印象了，但下意识听从太宰的话语带人离开时，落点是在一个连条小径都没有的荒郊野外。

天色暗沉，透过枝叶缝隙可见零落的天光，玖尔略有些茫然地思考这是哪里，就听太宰散漫逗趣的声音慢悠悠地响：“看来你也没自己说的那么胸有成竹嘛。”

不然也不会专挑偏僻无人的地方走。

玖尔默默别过脸逃避话题：“……我不记得。”

虽然哪怕不记得他好像也知道太宰在说什么。

太宰似乎轻笑了声，玖尔不理，只当自己幻听，随便找了个方向就打算离开，却被一只手轻巧拉住。

黯淡的光线将青年脸上的表情照不完全，玖尔却能感知到那摸自然熟稔却又好似藏着什么的笑，象征性回头时听对方拿着悠缓自然的腔调说得不疾不徐：“错了，你那是南边，往东走。”

等两人回到市内，距离刚离开灵界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隔，隐约能看到有蒙蒙的亮光自东穹而起，竟是近接日出。

不算失忆但又没比失忆好到哪去的玖尔跟着太宰在市区内穿行，听人话地用黑袍遮住了自己的面容，过长的发自长袍尾端泄出，隐约可见有零碎的紫光在其周身如星点闪烁。

先是跟着进了相对古旧的建筑，找到木制的楼梯一路吱呀下行，隐约可见有光从最底处透出，像是废弃已久的旧教室里五花八门地睡着人影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