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6）

陀思妥耶夫斯基观察着晶体内部的情况，象征玖尔自我的部分正逐渐被挤压到微末角落，而他还在反复推敲着和谁合作才能利益最大化。

从一而终的答案让他多少有些无聊，看着晶体趋渐消融，欺霜赛雪的身影从旧日余烬上踏出，只一眼便看得出来此刻占据主导的是哪方意识。

陀思妥耶夫斯基多少显得猫哭耗子假慈悲地叹了口气，尼古莱花了不少功夫寻回的箱子被他放在一边，只用两指轻捏着边角防止随景飘走。

陀思妥耶夫斯基平视着祂，语调一如既往地冷静：“等他醒来需要多久？”

一声极轻的笑从淡色唇间溢出，纯白色的眼眸微微弯起，略带弧度的嘴角沾染漠视苦难的恶意：“为什么不能是他失败后被我彻底吞没？”

“他不会在不确定的事上落下如此重的赌注。”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得从容随意，留住箱子的手却没有松开的迹象。

祂像是听闻什么闹剧般笑了起来，虚伪的笑意漫上亡灵法师柔和无害的眉眼，黑雾状的能量形态将其托举而起，与面前之人不疾不徐地打着回环：“聪明人的把握才是把握，你觉得他真能算计得过我？”

陀思妥耶夫斯基出于礼貌地维持着笑容，“连我都能带着臆测的后手走到这里，他们难道就是真的一无所知？”

似乎真有些惊奇，以至于语调都多了施舍般的起伏：“我以为你是以理性为基准的拉普拉斯妖。”

陀思妥耶夫斯基笑而不答，转而打开除了形体没有分毫亮点的纸箱——数十枚布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内，每一个都能从玖尔记忆里找到对应的身影。

“虽然被你篡夺了主权，但他好歹也是成功了一半，灵界内发生的事他都能感知得到，只是就像隔着‘第四面墙’，在没有锚点的情况下难以有太多触动，甚至反因与过往太过割裂，从而开始怀疑起记忆的合理性。”

“而这些刚好可以作为缺失的锚点。”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着抬手一掀，于是原本在箱中码得整整齐齐的布偶四散分流，在一旁无聊得快要染上羊癫疯的尼古莱见状眼睛一亮，斗篷一扬就带着身边人消失在了原地。

一不小心就染了明谋，雷蒙盖顿在原地笑得愉悦，大老远得特意跑到祂面前打翻这一箱子可以证明真实存在的物品，打着什么主意显而易见。

不过祂恰恰也很好奇，于是也不介意顺着干涉一把，只是既然敢于将他纳入局中，作为交换总要付出点代价。

远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灵界之外的某个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只是略微眩晕便摆脱了影响，察觉到异状的波尔费利转头看他，目光警惕中带着怀疑。

“我没事。”

「陀思妥耶夫斯基」闭了闭眼就开口对自己的异状敷衍揭过，本体那边的筹谋已接近尾声，他也该正式开始行动：“和索尼娅一起去拿可以证明玖尔君清白的证据吧，你早就决定好要站在谁那边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