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时（22）

玖尔忽然意识到，独自跟着太宰出来这一行为简直是巨大的错误。

就和太宰会对他毫无防备以至于被他反将一军一样，他又何尝不是对太宰如此？因而太宰只需用上再简单不过的饵料，就能通过推演得到最迫近的真相。

而在这背后支撑一切可能性的，是太宰那无论去到哪里都能让他活下来的大脑。

太宰根本不需要坦白局，只要给他一个和人单独相处的空间，再出来后对方就已全无秘密。

“你心里不都有答案了。”

玖尔这话多少带着点普通人牌的怨气。

通往地表的路不长，以至于只需要再踏出几步，就能从昏暗的通道中走出沐浴阳光。

“自从在书中世界被算计着将灵蝶解封时，我就隐约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能拖到现在是我运气好。”

玖尔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像是在讲述与自己无关的过往。

“不提升实力迟早会因为没有足够能力抵抗而被吞没，提升实力则会因为联系加强而加快被同化的速度，唯一的破局方法是我登神，到时候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你的时间还有多少？”

“够用。”

玖尔一步踏出，站在了光下。

“人类通过感官来感知世界，触觉、听觉、视觉、味觉、嗅觉——一共五样，感官被同化的速度，就是灵界提供的倒计时。”

“失去的感官无法追回，就如灵魂的异化无法回溯，我不想拖到那个时候……所以不如在一切还未无可挽回时将休止符画下。”

玖尔说着莞尔，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停留在黑暗中的友人，散落的白发被风吹起，盛满淡金色的日光，面目却藏在影下，只有唇角维扬。

“太宰，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吗？‘我不仅妄想成为你的牵绊，也妄想成为你的助力，妄想能够成为你博弈的王棋之一，妄想能够踏入你的世界与你并肩而立。’——我不会食言。”

他不认为自己可有可无。

也还好自己不是可有可无。

“所以我一定会回来。”

也为了这个已经不愿再独自一人的自己。

太宰看着真切站在光里的青年，长腿一迈右手一抬，精确无比地给了玖尔一个脑瓜崩，痛得玖尔微眯起了双眼。

“类似的话你能对不少人说，与其给这种虚无缥缈的保证，不如等摆脱困境后回来给我们准备精神损失费。”

看在玖尔这个坦白来得还不算太晚的份上，太宰决定不再问下去——虽然想知道的也已经差不多都有答案了：“这个时间，乱步应该已经找到普希金了。”

“玖尔，这个世界的普希金，所拥有的灵魂是什么样的？”

“很漂亮。”

玖尔很轻易地就从记忆里找到了所对应的那瞬璀璨：“像是本不该盛放于冰原之上的太阳花田，或者朝时自碧波海面升起的晨日。”

“你再想想。”

对上玖尔微愣的神色，太宰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

“玖尔，这个世界的普希金，所拥有的灵魂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