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时（23）

玖尔双眼微睁，垂睫抿唇时眸光乍冷。

太宰见状脸上笑意再浮。

那段在原世界的极端经历契定了玖尔现在的性格属性，任何一个正常人丢在那种过去里，要么造就毁天灭地的疯子，要么造就轻自蔑难的傻子，而玖尔毫无疑问是后者。

畸形世界下的规则体系造就了自己轻视自己的病态，过分的苦难针对和人性的恶待造就了忽略苦难的麻木。

玖尔清醒地知道罪魁祸首是信仰的高位，又妥协地认为人们的愚昧皆非其罪，于是多年的经验几乎都在逃离躲避之上，正面智斗尔虞我诈的经验完全是一片空白。

但并非就蠢到无可救药。

太宰见玖尔已经意识到哪里不对，顺着苗头就翻起了旧账：“既然想明白了，你是不是欠我一句什么？”

玖尔才不上当：“这个结果和当初的争论无关，除非普希金身死，不然这个局迟早会成，顶多是细节有些变动。”

是他因为对方知道书中世界发生的事就先入为主，甚至连用灵视检查一下都未曾，但和现在的事态并没有太大关系，区别大概只在于会不会让费奥多尔更麻烦点。

不过他该明白的，就连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尼古莱当时都只能通过杀死自己来抵达这个世界，普希金和孩子们又怎么可能会有例外。

是他太想当然，才会认为两者是同一人。

“啧。”

玖尔自然没错过太宰那一脸的吃瘪表情，登时疑惑：“我的道歉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特殊意义吗？”

太宰一脸兴致缺缺：“没啊。”

关于人类在闲得没事干时能展现的多样性不甚了解的亡灵法师更疑惑了：“那为什么一副……嗯……”

玖尔想了半天没想到怎么形容，只能找了个有点抽象的比喻：“遮日云层渐淡日光渐明，却在即将彻底脱出时被一抹厚云彻底挡没的样子。”

太宰很神奇地听懂了，就是表情有点一言难尽，甚至隐约还有点看戏的怜悯：“玖尔，要不这次事后你也找个学上吧。”

“……我今年二十。”

虽然按这个国家的算法应该才十九，但无论怎么算都完美错过了高考。

“没事，也就插个班，只要钱和关系到位就没什么不可能的——正好森先生欠你不少人情。”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别人都是考上去的就他关系户，当然也有他自己不想去的原因……而且他什么让森先生欠人情了他怎么不知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

太宰不用问都知道玖尔心里又想了什么：“你可帮港口Mafia避免了不少损失，也被他利用了不少回，对付这种黑心的资本家没必要太仁慈。”

“哪怕你出发点是为了亲朋好友，也不能抹去他是在利用你的事实，比起那种不痛不痒的闹别扭，干脆给他找点事干。”

玖尔承认太宰说得有道理，但他认为自己大概融不进去大学生那种明澈鲜活的氛围：“我觉得我可以自学。”

太宰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醒醒，你已经自学九年了。”

玖尔还想挣扎一下，但太宰已经不打算听并动用转移话题法：“人还活着吧？让我和他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