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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雷家的恩怨

杀王弩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跑过去,抓住一个打手的衣服一拉,那个人高马大的大汉竟然被拉翻在地,紧接着她对第二个打手一脚,踢到了他的膝盖,打手立刻跪了下去,然后对第三个人甩了一巴掌,啪!声音很响,那人身体一个趔趄,脸立刻肿了起来。

  “小娘匹,反天了哈?”三个打手爬起来反扑。

  “来啊来啊,来追我啊?”阿珊笑着跑开,她像逗猴子一样,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尽的距离,牵着三人在大街上捉猫猫。

  这个热闹好看!四周立刻围过来好多人,他们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糖果打着伞,尽管天上既无雨雪也无烈阳,她仅仅是喜欢撑着伞而已。阿淇背了个背篓,里面是她们今天买的肉和菜蔬,还有盐巴、辣椒、胡椒等佐料,水妹背了一块大菜板,菜板上扣了一口熟铁锅,插着两把大菜刀。动手打人的是阿珊,是糖果喊她动手的,因为那边挨打的是糖果的爷爷。

  “爷爷,回家了!”糖果对着曹得福喊。

  “果果?你……你回来了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娘呢?”曹得福看了糖果半天,惊喜得不得了。

  “我们回来两三天了,娘去了省城办事,还没回来呢!”

  “哈哈哈……嗯,长高了!你看看都快赶上爷爷了!哎!无风无雨的,你打什么伞,快收起来……”

  糖果后退一步,“爷爷,我们去三湾后面的轿顶山上煮野炊,你也来吃?”

  曹得福看着糖果的眼神突然放光,“厄爷,你看,这就是我孙女,一百两银子值吧?抵了账,您老再给我五十两,人你带走?”

  “爷爷,你还要卖我?娘说你狗改不了吃屎,你真是只癞皮狗!我不理你了,阿珊,我们走!”

  “你们三个回来,把这个打伞的丫头弄回去!”厄迟前也对他的小弟说话。

  打手们也舍了阿珊回来捉糖果。

  “滚开!”阿淇一脚,冲到最前面的那个打手气堂正着,他的身体飞出六尺远,落在地上后痛得爬不起来。

  “敢动我老大?”阿珊亮出了两把匕首。

  “别杀人!一会回家就该挨骂了!”糖果说了一句。

  “自己不去医治,死了不怪我们!”阿珊动手,嗖嗖嗖的一阵刀风声,两个打手的四只手腕全部被割断筋脉血管,四股鲜血立刻往外彪。

  “啊……”他们惊恐的大叫着。

  “杀人啦!……”看热闹的人也四下逃窜,他们躲得远远的,好奇心却也没有消,大多还在远远向这边看,街道正中算是空了。

  “老大,我没杀人,他们要及时把伤口扎起来就死不了!除非他们自己想死 ,但那已经不关我的事了!”阿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然后把匕首收了起来。

  厄迟前吓得双腿发颤,“欠……欠……欠债还钱!你……你们可不能抵赖!”

  “欠你多少?”糖果问。

  “连本带息四……五十罐!”

  “五十罐就是五十两银子!这么多?我爷爷怎么欠你的?”

  “我们是极乐坊的,老曹欠的是赌债!”

  糖果收了伞,笑嘻嘻地说道,“阿珊阿淇,我们也好久没训练赌技了!走,玩玩去?”

  “好啊!以前四师父就教我们玩过的!”

  极乐坊是临江镇最大的赌坊。

  为了训练娃娃杀手的听力,乔镇北当初主要就是教孩子们摇色子,糖果她们就在赌坊里和厄迟前摇色子。

  “哎,你们还欠着钱呢!你们拿什么来赌?”厄迟前说道。

  糖果拿出来一枚五两的金锭子放在桌子上。五泉集伞帮的进贡不少,这只是一小部分。

  “怎么配法?”

  “等价赔,坊柜上也跟五两金子。”

  “先说好!”糖果说道,“不许耍赖!否则我们砸了你们的赌坊。”

  “我还怕你们赖账呢!请吧!咱先比小。”

  哗啦啦一阵响,打开色盅,糖果把六颗色子叠了起来,顶上的色子一点朝上。

  还堵个屁!这种高手在这种小地上跟本没有,这明显就是来砸场子的!即便是用灌了水银的色子,在整临江镇也找不出一个可以把六个色子叠起来的人。除了出老千,这种人你根本赢不了。

  “你们走吧!老曹的账清了!”

  “还没玩够呢!继续!”

  “小东西,别得寸进尺!”

  “哎,极乐坊耍赖啊!”糖果大声喊道。

  听到话,赌客们都向这边看来。

  “好!咱就在玩一把,这次比大!”

  哗啦啦一阵响后,厄迟前摇出六个六,这是最大的暴子。

  厄迟前得意洋洋地把色子和色盅推过来,“该你了!”能叠色子,不一定就能控制色子点数,六个色子摊开,并成六个点,一般人跟本办不到!

  糖果先把色子在手上掂了掂,“超重,这不是你摇的那一副!”说着,她反手把水妹背上的菜刀抽出来,一刀下去,色子断开,流出了里面的水银。

  “你出老千!”厄迟前恶人先告状,他指着糖果说道,“来呀,把这几个小东西给我抓起来……”

  厄迟前话音未落,阿珊已经跳过赌桌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要干什么……”

  嘶啦!阿珊用匕首割下了他的衣袖,这块衣袖里面有一个布袋,阿珊把里面的色子倒在了桌子上。

  “谁在出老千?”糖果反问。

  “这……这……它妈的!把这几个小浑蛋给我打出去!”厄迟前令声一下,打手们蜂拥而来。

  “不杀人,砍手砍脚是可以的!……水妹,爷爷我们快到外面去!”糖果把阿淇放下的背篓背上,一手牵着曹得福,一手牵着水妹走出赌坊。

  赌坊里传出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赌客们呼啦一下地涌了出来。

  “阿淇和阿珊怎么办?她们会被打死的!”水妹担心地说道。

  “这几个笨猪,不够她们打的!你放心!”

  曹得福打着哈欠,“果果,你现在有钱了,给爷爷点,爷爷去抽口烟泡?”

  “你还抽?”

  “就抽一口,以后戒了!”

  “抽烟赌钱没有!”

  “那我给你背背篓!”说着,他把糖果的背篓背在自己背上,“这伞爷爷也帮你拿吧?”

  “这个不给你!”

  “哎!爷爷先到轿顶坡等你们,你们随后来啊?”

  赌坊内传出了哭爹喊娘的嚎叫,不一会儿,厄迟前像狗一样地爬出了赌坊,他爬到糖果面前不停地磕头,“老大,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阿珊和阿淇跟在厄迟前后面出来,她们两个都浑身是血。

  “老大,他尿了!又哭得可怜,我们下不去手!”阿珊对糖果解释着。

  “阿珊阿淇,你们……你们没事吧?怎么流这么多血?”水妹看到两个血人,惊恐得不得了!

  “没事,血是他们的 就是要洗把脸,换身衣服了!”

  “滚吧!以后别再让我爷爷赌钱,否则我让你全家人都缺胳膊少腿。 ”

  “小的再也不敢让老太爷赌钱了!再也不敢了!”厄迟前爬在地上不敢起来。

  等糖果四人走远,厄迟前这才抽一口气,然后瘫软在地上。

  等啊珊阿淇换了衣服之后,四人在跑到轿顶坡上,那里哪有曹得福的影子?她们只有回到三湾村吃饭了。

  楼船上刚刚涂上防火涂层,还没有干,午饭是在夏竹家里吃的。

  “果果,怎么气呼呼的样子?谁惹你了?”吃饭的时候,夏竹问糖果。

  “我们今天是打算去轿顶坡上野炊的!街上遇到我爷爷了,他把我们买好的肉都骗走了!”糖果气呼呼地说道。

  “你看到你爷爷了?你还认得他?”

  “他那个老烟鬼,谁认不得他了?他今天还想卖我一次呢!臭爷爷!死爷爷!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

  “下午别出去玩了,楼船上的涂层干了,我们搬家。”

  “好啊!……水妹,等到了船上我教你耍刀?”

  “好啊好啊!”

  楼船宽两丈,长五丈,三层,第一层就有十个房间,夏竹、秋菊和冬梅三家人全部搬进去住都剩不少空房。船上的维护、保养就不请其他人了。

  从楼船到岸边有二十丈的距离,这几天,青松槐生他们几个用楠竹搭了一个高架竹桥,从楼船到岸上就不用小船了,也不用绳梯在船弦上爬上爬下的了!

  下午,夏竹等人刚把家搬进楼船,楼船就来了客人,他们是从上游乘船来的。因为船小,爬绳梯麻烦,他们先上岸,然后再从竹桥上上楼船。

  楼船上先在主事的就是夏竹。

  客人是雷雪娘、雷海、雷海和李玉娇,他们现在满脸都是疑虑。此时的雷海没有穿官服。李玉娇挺着个大肚子,有两个婆子掺着她走路。

  “雷夫人、大爷、二爷、玉娇小姐,您们请坐!”夏竹找呼着客人,并热情地泡了香茶。

  “夏竹姐,不是我哥活过来了吗?他人呢?”李玉娇急不可耐地问道。

  “不是少爷是四少爷回家了!”夏竹更正。

  “说什么呢?”夏竹的话有点绕口,李玉娇没有听明白。

  “春桃姐去年去了五泉集,老爷在那里收养着几个儿女,春桃姐带回来的是排行第四的四少爷!”

  “嗨!我就说了你们不信,”雷浪笑着说道,“我亲眼见到山哥在我面前被泥石流埋了的!他怎么可能又活过来?”

  “哦!我记起来了,十一年前,我在五泉集给我南巡哥治过病,他身边是有六个孩子的!哎!南巡哥我也有十一年没有见他了,他现在过得还好吧?”

  “回夫人话,老爷在去年九月初没了!少爷是过了百期才回来的!”

  “什么?……我南巡哥没了?我……我……”雷雪娘忍不住抽泣起来。雷家兄弟急忙上前安抚。

  半晌过后,雷雪娘才平复主情绪。

  “我记得,南巡哥的六个孩子都是残疾人对吧?他们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还好,都有了自己的事业!”

  “那个四哥呢?他没在家?”李玉娇问道。

  “四爷去省城了,三湾的地是万家的祖产,他去赎地了!”

  “春桃姐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四爷是盲人,春桃姐得随身伺候着。”

  “老四这次回来,可以大展拳脚,重振万家事业了!”雷海说的是恭维话,脸上却是担心的神色。

  “主要是三湾的地租高了,三湾的乡亲有点承受不起,四爷赎地也是为了以后降租。其它方面四爷也无心发展。”

  “万家人就是菩萨心肠!”雷雪娘赞到,“这个老四和他爹一样,都是好人啦!”

  “老四不在,我们也不打扰了!这是请谏,下个月十八是我家雷浪和云家大女儿在县衙官邸的成婚典礼,请你家四爷到时候一定赏光!”雷雪娘递过一张红色的喜帖。

  “这就走啦?”李玉娇不舍的到,“我是在万家楼船上长大的!我想再玩一会儿?”

  “你小时的那座楼船早就被万伯伯卖了,这个不一样了!”雷海说道。

  “告辞了!”雷家人起身告辞。

  “玉娇小姐,您慢点!”夏竹来掺李玉娇,李玉娇挺着个大肚子,她有点不放心。

  “不碍事!下个月才生呢!”

  “下个月二爷大婚!你们家可是双喜临门呢!”

  一行人辞了夏竹,又回到岸上。和了涂料的地方形成一个不小的硬实坝子,有四个小女孩在岸边玩耍,哧啪……,她们在抽陀螺。

  那个陀螺又滚到了雷雪娘的脚边。铁陀螺,和成都遇到的那个小玉的一模一样。

  雷雪娘捡起来仔细地看着,“孩子,你认识小玉吗?”她对过来讨要陀螺的糖果问道。

  “阿姨,您认识我老大?”

  “叫婆婆!”雷雪娘更正。

  “嘻嘻,那有这么年轻的婆婆?”

  “这陀螺是小玉给你的?”

  “不是,大山里玩不了陀螺,小玉只送给我竹蜻蜓了!这只陀螺是水妹的,水妹又是大舅留下来的!”

  “果果?你是春桃姐的果果?”李玉娇对糖果问道。

  “你是李小姐?……小时候听娘这样让我们叫过你!”

  “你还记得我?那时候你还那么小,还真是难得呢!”李玉娇开心地说道。

  “你怎么认识小玉的?”

  “小玉是我表妹,他是我大舅的女儿……”

  “果果?”夏竹大声喊了一声。

  “哦!”糖果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孩子没大没小的!”夏竹李玉娇等人解释,“少爷们没拿我们这些下人当外人,他们称呼我们四个为姐,也教着孩子们叫他们舅舅……少爷们和善,我们做下人的可不能坏了规矩!”

  “小玉是个可怜的孩子,她还天天受着病痛的折磨……”想起小玉,雷雪娘和李玉娇都有些伤感。

  李玉娇突然眼睛一亮,转身对雷雪娘哭道,“师父,成都那个小玉原来是我哥的女儿?”

  雷雪娘点头,“这……这就是天意啊!”

  “呜呜呜……”李玉娇哭了起来,“我差点见到我哥,可是就那么和他错过了!呜……”

  “别哭了别哭了!”雷海过来哄她。

  小玉被雷浪的炮“轰死了”的事她听大人们说过,现在突然看到雷浪的断手,她也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把伞撑了起来,眼睛定定地看着雷浪。

  雷浪背脊突然有一种发凉的感觉,这种眼神他在成都时看到过,在柳家巷,当小玉提着小刀一步步向他走近时就是这种眼神。

  雷浪避开糖果的眼神,转身走下路梯。

  “果果,你在发什么愣,”夏竹问糖果。

  “夏竹阿姨,我们为什么不能杀雷家的人?”

  “说什么混账话?人怎么可以随便杀人?”

  雷家人已经走远,正在上他们家的蓬船。距离远了,糖果的话虽然听起来小声,但雷浪还是听见了,噗通一下,他一脚踩漏,不是他眼明手快,他就掉到江里去了。

  雷家人回大湾村的时候是逆风逆水,收了帆布,雷海雷浪亲兄弟两个亲自摇橹。

  “娘,玉娇,把你们送回大湾村后,我和老二就要走!”

  “这么急,你今天不是刚回来吗?”李玉娇说道。

  “开年了,商号里的事多!”雷海说道。

  “衙门里事情也是多得很,”雷浪说道,“还要筹备下个月十八那天的婚礼。”

  “后天是你爹的阴生,你们赶得回来吗?”

  “我们今天晚上也是星夜赶程的!”雷浪说道,“明天把各自手里的事处理一下,明天晚上同样星夜兼程地回来。”

  “哎呀!你们这么拼也不是个事啊?要不,等祭了你爹,我和玉娇都搬到县城里来吧?我们好歹也可以帮你们分担点。”

  “娘你来县里帮我最好!嫂子就……最好还是在乡下养胎吧?你下个月就生了,这路上来回颠簸着也是不安全。”

  “我就想在城里生呢!”李玉娇说道,“海哥整天忙得跟个猴似的,如果在乡下生,那天他肯定赶不回来。”

  “就在乡下生!我肯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雷海语气里透着命令。

  “如果正遇到雷浪成亲那天呢?”

  “风雨不改行了吧?都是咱们家的喜事,老二也不会不开心的!”

  李玉娇呶着嘴,做了一个鬼脸。

  “产期那几天,我把你爹叫来陪着你!”雷海又说道。

  “我爹?你知道他在哪里?”李玉娇兴奋起来。

  “听镇上的人说,你爹在四川倒了几十石川萰子出来卖,亏了!身上没钱了!这几天也该回家了!”

  “那个老玩童,我有大半年没见到他人了!”

  雷雪娘笑道,“你爹做生意十有九亏,他还乐此不疲,二十年前我就劝过他改行,他愣是不改!我看呀,这赚不赚钱他重来就没在意过,他就是爱玩!”

  将雷雪娘和李玉娇送回家,雷海雷浪立刻出门了,为了赶时间,他们改为骑马走陆路。

  雷海雷浪前脚刚走,李守多后脚就来到了雷家。

  “嗨!刚才还念到你呢!这海儿刚走,要不你们爷儿俩还可以一起唠上几句。”雷雪娘对李守多说道。

  “爹,你这半年死哪去了?”李玉娇笑着骂道。

  “臭丫头,怎么和你爹说话呢?”

  李守多打开他带来的包裹,“丫头,你看爹这次出门给你带什么回来了?……洋镜子!还带胭脂盒的!……这是送给雪姐的川红手串……这是一把钨铜钢的长剑,是我定做的……”

  李玉娇高兴的一把把长剑拿过来,“钨铜钢?好东西啊!听说现在只有洋人才有那个手艺!很不好找的!”

  “是吧?”李守多自豪地说道,“这是专门为我宝贝女婿弄回来的!”

  “不是给我的?……偏心眼!就给我个破镜子!”

  “守多啊,你这川红手串也是用的上等玛瑙哦!”雷雪娘把手串拿在手上看了看后说,“海儿说你做生意亏了不少,他是说反了吧?”

  “嘿嘿!就赚了一点点!”

  “雷浪呢?你没给他带点什么礼物?”

  “带了,你看,听说他弃武从文了,我给他带了一块砚盘……诺,就这一块!”

  “哎!现在别拿给他,”李玉娇说道,“这个月十八他成亲,你到时候再拿出来吧!就当是给他们的新婚贺礼!”

  “乖乖!”雷雪娘把那块砚盘拿在手上看了看,“这么大一块羊脂玉!你这次赚的看来不止一点点哦!”

  “也不是尽是这次赚的吗!我以前还有积蓄啊!”

  “你这个土老财!有那么多积蓄,你还在外面跑啥?如今玉儿也成家了,你就在家老老实实待着不行啊?”

  “呵呵!江湖上好玩得很啦!我待得住吗?”

  几人一阵大笑

  “我外孙子要出来了吧?”李守多看着李玉娇的肚子问道。

  “早,下个月呢!”

  “嗯,这段时间我不出门了,我得在家迎接我的外孙子!”李守多高兴地说道。

  “你没给你的外孙子准备点啥?”李玉娇摸着肚皮问道。

  “早准备着呢!不过,现在还不是给他的时候!”

  “哎!回来的时候听说了一个事,说是万哥家的那个小山子找到了又没了,海儿他们还给他立庙了?”

  雷雪娘点头,神色哀伤地说道:“庙就立在三湾,明天你去看看吧!哎!想不到万哥的儿子是那么的了不起!”

  “那我万哥知道吗?”

  “你有多久没去五泉集看他了?”雷雪娘问。

  “我有三年没去五泉集了!”

  “哎!万哥……没了!去年九月走的!”

  “什么?万哥走了?”李守多情绪失控,禁不住哭了起来,“我去年就从五泉集路的……我真该进去看看他啊!呜呜呜……我后悔呀我呜呜……哥啊!你别怪我,我不是怕你讹钱吗?……我的钱是留给玉儿和山儿的啊……哥啊……”

  “爹……怎么说哭就哭啊?你……这样……我……我也忍不住的!呜……”李玉娇也抽了起来。

  “别别……宝贝儿,你怀着孩子呢!”李守多连忙止住哭声,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又来擦女儿的。

  晚上,李守多在雷家喝了很多酒,饭后,不顾雷雪娘和李玉娇的挽留,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回到二湾家里。

  雷海和雷浪其实并没有去县城,本身就是傍晚才出门,他们走到轿顶坡天就黑尽了!

  坡下就是三湾村,村外是长江,江面上的楼船此时已亮起灯火。

  “哥,这楼船还是不动的好!”

  “万家堂我必须到手,山哥不在了,我们绝不能让他的家产落在几个外人手里。”

  “只怕是这块骨头太硬,我们肯不了啊!”

  “我调查过了,五泉集那六个都是残疾人,他们不足为虑,难一点的是万弘,前两天我去敲打了一下,他好像有点不进油盐。要搞他其实也不难,只是那个黑石整天跟他形影不离,不太好下手。”

  “那黑石什么来头?”

  “我诂计是五夷山那个滚山魔牛夯,江湖上消失好几年了,这个黑石在保护万弘的时候露过几手,我看像他。”

  “红姐给你说过那个背篓人的事没有?”

  “去年在天残谷杀五个魅影的那个?红儿对他了解的少,到是听绿儿说起过,他好像也是天残谷里的遗孤。”

  “我有点怀疑,黑水镇的那个、还有那个背篓人,他们也许都与万家有某种连系。”

  雷海不以为然,“武功好不一定脑子好!咱们做事手脚干净点,他们也找不到我们头上来!再说了,魅影们其实最善长的是暗杀,在天残谷的时候他明战是有几分实力,如果是暗手,那就不好说了!”

  雷浪摇头,“在暗手方面,他们那边恐怕高手也不少啊!山哥在黑白两道的人脉都不是我们能理解得了的!他的水深啊!”

  “杀王令我们一定要搞到手!有了杀王的力量,江湖上的半壁江山就是我们的了!很多问题都可以解决。”

  “是我搞砸了!”雷浪说道,“当初就不知道小飞龙的包包那么有价值,否则我就不会交给红姐了!现在,土司官寨被拉姆姐妹经营得就像皇宫,要想再弄出来太难了!”

  “老头子那边怎么样?还能用一下吗?”

  雷浪摇头,“我把这几年收集到的他以往打家劫舍的证据都交上去了,以骆大人的性格,他这会儿怕是已经是收监候斩了!”

  雷海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本来还可以再利用一下的!”

  “雷家以前的祖业我已经夺回来了!爹的仇也该报了!”

  雷海沉默着没有说话。

  “今天赌坊的事怎么了的?”雷浪问。

  “明面上我们还不能把万家现在的人和事弄进官司中去,那姓骆的还罩着他们,事闹大了,万家堂我们一分拿不到不说,还很有可能招来姓骆的报复,到时候就得不尝失了!所以,这只能黑了!”

  “今晚找的什么人来?”

  “飞鹰寨的!中午我就把信送过去了!”

  “飞鹰寨的?级别有点低哦!”

  “几个老弱妇孺而已,绰绰有余。”

  “那几个小孩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看,比起我们小时候她们还差远了!……你放心走吧!这里事情我可以做好!”

  “你不走?”

  “我还有点事!……天亮之前我会赶到县里来的!”

  雷浪这才骑着马走下山梁,去青榆的路往南,雷浪走下了南坡。

  雷海往回走到二湾的后山,找了一个树林把马栓好,等到丑时时分,他只身向二湾村摸去。

  半夜后的丑时,是人们睡意正浓也是睡得最沉的时候。

  三湾村的江面上来了一艘小船,它悄悄地靠在了楼船的船弦下。然后向楼船上抛钩绳。连抛了几次,也许是钩绳上的铁钩太短了,也许是楼船的船弦太宽了,几次抛上来的钩绳都没有钩实而落了下来。

  黑影们嘀咕了几句,又划着船来到岸上,他们准备从竹桥上上船。刚走到船头,突然看到一把伞,一把撑开的大花伞,月光很弱,但也可以看到花伞下是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小女孩,看不清脸,但能看见一双发着幽光的眼睛。

  黑影们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桥头有两个娇小的身影走来,有雪亮的光在她们手上幌动着 。那是两只匕首和一口单刀。

  偷袭是行不通了,“杀!”黑影中有人喊了一声。

  花伞飞了起来,飞得很高,从花伞的柄杆中出来一根雪亮的剑,剑很快,小女孩的脚跑得也快。噗!它刺进了第一个人的胸膛,而黑影的刀子还没来得及挥起来。噗,第二个黑影的脖子先被暗器割破了脖子,动脉血管断了,他先是惊恐地大叫了一声,紧接着就有一根单锋细剑拉断了他另一侧脖子,小女孩身如泥鳅,从他捂脖子的手底下钻到了他的身后,第三个黑衣人只感到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但在看到人之前,他先感到有冰冷又刺痛的感觉由肚脐直接到了心脏……

  噗……噗……噗……,糖果的手法和步法都太块了,身法也刁钻得像条泥鳅,一个个黑衣人手上的兵器都成了摆设。糖果都没有给它们交锋的机会。

  “风紧!扯活!”那个两侧颈动脉都被割断了的人在掉下竹桥之前大喊了一声。

  后面,阿珊阿淇的匕首和单刀舞出了两朵白云,她们一左一右封住了黑影们的退路。

  当当当,兵铁交锋间夹着痛苦而恐惧的叫声,而这声音显然不是出自那两个小女孩的口中。

  噗通噗通,中间的黑影们全部纵身跳进了江里。

  “打鱼!”糖果叫了一声,三个女孩跟着黑衣人们跳到了江里。

  啊……,一个个恐惧的叫声被消溺在江水里。

  听到了外面的响动,夏竹掌了灯,披了衣服出来看,而此时,竹桥上已经停息了撕杀。只粗略的四下张望了几眼,夏竹便又回去睡觉了。

  下午,沿江陆陆续续有人发现了尸体。这种事在长江上时有发生。夜行衣、黑布蒙面,这样的打扮都是江湖上偷鸡摸狗的枭小之徒,大多是让老百姓所厌恶的!发现了尸体一般也没有人上报,报了官府也不会严查。长江流域太广,漂浮在江里的尸体很难找到源头。这样的情况同常是随便挖个坑一埋了事。

  到了晚上,在临江下游五十里之内有十具尸体被打捞了上来。

  雷雪娘已经准备好祭祀用品。

  雷浪天黑之前回的家。

  雷海等到黎明才回家,他神情疲惫,步法踉跄。

  因为天还没有亮,此时大门紧闭,他也不叫门,绕道到了一处围墙的墙角,费力的攀爬着翻过院墙。他来到药房,掌了灯。

  他脱了外衣,肚子上缠了一圈绷带,鲜血已经将胸前的绷带染红。

  雷海找来了雷雪娘给病人做手术用的针线,然后解开绷带,露出一道五寸长的口子,口子绽开,可以看到里面白花花的肠子,刀口偏左,已经伤到左边的肋骨。雷海是准备自己缝合伤口的,李玉娇突然哭着出现在门口。

  “嘘……”雷海对她做了一个禁声手势,“别惊到其他人睡觉!”

  李玉娇过来给雷海清洗伤口,她长年跟着雷雪娘学医,医治刀剑伤她还是比较熟悉。

  “你怎么没睡?”雷海问她。

  “睡不着,从昨晚到今晚,心里慌慌的,感觉到谁要出事似的!结果……结果你就出事了……你小心点嘛!怎么回事啊?”

  “没事,别担心,小伤而已!这伤口看着渗人,其实浅得很!你看,都没有伤到一点内脏!”

  “你怎么不早点缝治?这伤口应该是昨天晚上就被割开的吧?什么人啦?能伤到你闪电剑的武功要高到什么程度?江湖上一定很出名吧?……”

  “别问那么多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今天祭祀你就别去了,在家好好的养伤!你这腰不能弯曲也不能用力,会扯到伤口的!”

  “这点小伤算个啥?腰不能弯曲不能用力是吧?给我整个夹板来!”

  “你就不能在家躺着修息两天吗?”

  “不能!”雷海态度干脆。

  李玉娇无法,只好又在雷海的腰上 安了一副固定腰的夹板。

  雷海有一火枪,他填了一颗枪弹后又**了衣服兜里。

  雷海突然定定地看着李玉娇,“娇妹,咱们成亲三年了,之前,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有吗?……嗯……我和我哥定过娃娃亲的事?……这你知道啊!……你想说什么?”

  “你爹……我有半年没和他一起喝酒了!他在干什么?”

  “他回来了!前天傍晚回来的,你和雷浪刚走!前后脚的事。”

  “哦……我们今天上完坟回去看看他!”

  早饭过后,全家人准备上山,李玉娇要让两个家丁用一乘滑竿把雷海抬起来走。但被雷海拒绝了,他坚持自己步行上路。

  香烛点上,供品摆上,一家人依次给雷千河磕头和烧纸。

  雷海磕头不方便,他只跪着上了香。

  点了鞭炮,声音在天空中久久回荡。

  突然,有一队约三百人的人马走了过来,领头的竟然是雷百川!他怎么会在这儿?是越狱了还是骆秉章根本没有办他?雷海雷浪心里都在嘀咕着。

  再看这些兵勇,赫然是飞鹰寨的暗匪!跟在雷百川身后的就是飞鹰寨的大当家卜飞,二当家卜羽,三当家卜空,还有两个雷海不认识的一男一女,这两人脸上有很明显的着色痕迹,他们应该是画了易容妆。男人的右手和女人的左手一直揣在衣兜里。

  “大伯,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您?”雷浪很是“热情”地迎了上去。

  “大哥!谢谢你!”雷雪娘也对雷百川很是感激,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很少来坟场为雷千河上过香。

  雷百川经只对众人冷冷地轻哼了一句,并没有答话,他过雷千河的坟前,却也没有上香的意思,只是经过而已,然后走到雷千河坟墓的旁边,那里有三堆坟墓。雷百川在那四堆坟前上香。雷雪娘一家尴尬了,因为她们一家这么年来,从来没有去那四堆坟前上过香,烧过纸。那四堆坟分别是雷百川的妻子和他的三个儿子。

  给自己的妻儿上了香,烧了纸钱,雷百川又来给雷千河上香。

  “弟啊!雷家家门不幸啊!你走早了啊……”雷百川大哭起来,“弟啊!你只生不养,你愧对祖宗啊!”

  “大哥!”雷雪娘对雷百川的话感到气愤,“你说什么呢?我对海儿浪儿掏心掏肺的养着,何曾饿着、冻着?”

  “你这恶妇!”雷百川突然转头对着雷雪娘开骂,“你养子不教,纵子行凶,让雷家断子绝孙,愧对雷家列祖列宗,你罪当诛!”

  “大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雷百川一挥手,三百丁勇扒出刀来。他们迅速将雷雪娘一家围了起来。

  “好!我给你说清楚!你两个儿子,你小儿子夺我家财,削我官爵,更让我被四海通缉,大儿子更是十恶不赦!你看看那边四堆坟,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大嫂是犯铰肠沙死的,那时我和千河医术尚浅,做不了手术,治疗铰肠沙的特效药雷击散又不能临时配制,你怨不得我!”

  “我溪儿呢?要是他们还在,现在也而立之年了,我雷百川早就儿孙满堂了!”

  “雷溪是你害死的!”雷雪娘责怪道,“十几岁就任由他吸食鸦片,他是鸦片中毒,只能怪你管教不严!”

  “雷涧呢?”

  “雷涧江中游泳淹死的!他水性不好,怪得了谁?”

  “雷泉呢?”

  “雷泉卧室进了蝰蛇,中毒而死!”

  “哈哈哈……好啊!都是死于意外是吧?那我来问你,你说过你家里有一剂配好的雷击散,可当我妻子犯病的时候它为什么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是真不见了还是被故意扔掉了?还有我大儿子雷溪,他是吸鸦片,可你看烟馆里那些烟客,他们中十几二十年烟龄的大烟客多的是,有几个中毒死了?最后是我的小儿子雷泉,那天他睡觉的卧室门窗紧闭,那么大的一条蝰蛇是怎么爬进去的?现在我来告诉你,我老婆范病的时候,是你叫雷海回屋拿药的,雷击散被他故意撒在了窗外。雷溪鸦片中毒是因为雷海在他的酒里加了烟膏,雷涧游泳溺水是因为雷海在江水里死命抱着他,要不然,一个从小在江水里长大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溺水?雷泉卧室里的蝰蛇也是你宝贝儿子雷海去山上捉了蝰蛇放进去的!……雷海!我说的这些你认不认?”

  雷海看了一下四周,“有证据吗?你怎么会往我身上想?”

  “是啊!我怎么可能往你身上想?你那时候才多大一点啊?十岁!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孩子,心里怎么可能有那么歹毒?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残忍,这么恶毒的事来?在去年七月的断龙集一战,是雷浪的闭气功提醒了我,那万家娃娃是一口气可以从三湾逆流潜水到我们大湾来的!你们小时候天天一起在江里玩水,他是教过你们的!于是,从断龙集回来后我就开始查,我问了好几个小时候常跟你们一起玩的人,也问了当年在我们老家做佣的下人,你们无意间说的话都有人记得,你向窗外撒雷击散的时候,窗外菜地里锄草的老孙头看见了,对吧?我没说错吧?你也看见老孙头了!你往雷溪酒里下烟膏的时候,你就没看看周围有什么人?还记得那个脸上有颗痣的烟客吗?你以为他睡着了?不,他是醒的,他亲眼看见了你下烟膏的动作。抱着雷涧溺水,你人太小了,在水里被雷溪反过来差点掐死,你脖子上的淤痕几天都没消还不让你娘上药……有这事吧?……还有你捉蝰蛇的时候,在场的人可不止一个,要我说出来他们的名字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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