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螭

冬日卯时，南方湖水很少结冰，但水的流速仿佛被寒风冻得慢了，而深水区某地方似乎有很长的东西在逆流而上。

三里地大多数人都知道，楚氏兄妹仙缘觉醒了，都已经入道了。

此刻，靠近楚宅的那一片湖岸探出了个人，如雪银发，眼角的珍珠，湛蓝色的瞳孔，三叶莲一般的花钿，还有连在下腰处的蓝银鳞片都一层层彰显着他是非人之物。而这一切却在他靠近岸边时缓缓发生变化——足以铺地的银发渐渐染色消失，变成恰好的齐腰黑发，正以一束马尾扎至脑后；眼角的珍珠化作水滴落入水中消失不见；湛蓝色的瞳孔逐渐点上墨色、续上高光、融入世间百态；三叶莲一般的花钿闪着银光，随寒风飘落；下腰的鳞片似乎蒸腾，雾气覆盖了他整个身躯，逐渐形成一身灰白的衣裤，随着他上岸慢慢被烘干，等他踏上土地，连裤脚都不见水渍。

这是太清，他这两年灵力更加深厚，已经可以化身为螭，也学了很多灵诀，更没了曾经病弱的模样。几个月前在山中闭关，现在才出。太清看了看天，喃喃道：“今天是小年，六天后便是除夕了，还好赶得及。”说着便光脚朝楚宅走近。

楚宅还是那样，不过院子扩了不少，四人重新给围了篱笆。木桩那边到新篱笆靠近房子处多出来的地方莫离让太清编了个笼子罩着养了七八只鸡，有一只是公的单独关出来，半个时辰打鸣一次，很准时，是这两年最准时的一只，也是活得最久的一只。靠近院门那边大些，太清和楚未循在空地练剑，楚云恪则一直在木桩那练功。

楚未循正在楚家院子里练苍摇剑法第七式——平水无波，他如今已经入道，有了灵力也可以调动不少气。少年墨发高束，着装整齐利落，剑招挥势果断凌冽，周围的枯草落叶闻风而动，随着他的手中“剑”起落挥舞，收势时也干脆利落，枯草落叶恢复原样，看不出一丝波澜。

楚云恪略带些敷衍地微笑鼓掌，发间别着玄簪，袖口被收紧，两只纤细粗糙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嘴里念念有词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莫离带着楚云恪练完二九七星步后就一边带她练体术，一边给她讲心法。有段时间莫离训练楚云恪的速度和力量就在她四肢处都绑了沙袋，楚云恪便慢慢习惯了四肢略有束缚的感觉，所以她在她的衣袖和裤管都加了短绳。她这两年也只接触了一本心法——七河心诀，她也不知道这是干嘛的，就只能背下来然后尽力理解莫离讲得那些东西。

太清看到院中景象不住啧啧了几声：“小循你这剑招使得炉火纯青了啊，真好，都第七式了，就快赶上我了哈。”苍摇剑法一共有九式，楚未循已将第七式练好了，而后面几式不论剑招还是心境都差不多，也就是说这是最后一个坎，只要他开始练第八式这套剑诀就基本能出师了。

楚未循将手中充当剑的木棍捅回篱笆那，颇为无奈：“前辈折煞我，您这两年学了多少东西，我就练了这一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