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大！那丫头来了！”
一个截着草帽，踮着脚站在龙头颅骨最高处的小孩翻身滑下覆满草苔的骨侧，向眯着眼晒太阳的少年打报告。
听此话，前一秒还懒懒散散的少年下一秒立刻一个虎跃跳起，清隽稚嫩的脸上焕发光彩，饶有兴趣。
于是身旁有人不解：“老大，咱为什么要欺负人家呀？上回她…”
“嘿？你个呆子懂什么？村里谁见了老大会挎个臭脸，就这丫头，明摆着就是瞧不起人！据说那丫头是城里大家族的，人儿清高着呢！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把咱老大的脸往哪搁？”有人反驳。
那提出质问的小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憨声道：“俺这不见她生得水灵儿嘛…”
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老大凶恶的眼神瞪了回去，委屈地耷拉下脸。
他明明说的是事实，真不明白老大为什么要瞪他？那女孩的确好看啊，比同村的荷花都要好看十倍。可为什么老大就是逮着人家不放呢？
这时，背着竹篓的小姑娘已经缓缓向这走来了。
几个小孩飞快地摆出架势，拽了吧唧地拦住女孩。
“诶呦喂好巧啊，鱼蛋，又赶集啊！上回卖死鱼，这回卖什么，给咱瞧瞧？”
没有像前几次不理不睬地摆臭脸。
这次女孩抬起头，黑眸闪了闪，目露怯意还结巴了一下：“我…我这次卖……”
“卖东西多没意思，咱们带你去见识见识些好玩的儿？”谢平安挑眉打断女孩的话。
姜为鱼轻轻抿嘴：“可是，东西卖不完我没法回家啊。”
谢平安不屑道：“那你这次又卖什么，死鱼吗？就为那俩臭钱？”
“是啊，那也卖不了几个铜板，不如跟咱老大去逛逛，给你点脸你可要稀罕！”
姜为鱼坚决地摇摇头：“我这次卖的东西可不简单呢。”
“你们…要看看嘛？”女孩放低了声调，设足了悬念。
她眼睛幽黑，如同一湖潭水泛着粼光。
谢平安一下就愣住了。
等他回神时，女孩已经将身上背着的竹篓神秘兮兮地放置身前，眼睛依旧澄澈无害。
于是，被她神神秘秘的模样所吸引，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带着一众小弟围在女孩身旁盯住那个未知的竹篓子。
“快揭开。”有人催促。
姜为鱼眼珠一动，确定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处，轻轻弯起嘴角。
“不要…眨眼哦。”
竹盖子揭开的刹那，几人还未细看，扑面尘灰便肆虐而来，争先恐后地钻进了他们的眼睛鼻子还有未合上的嘴巴。
秸秆燃烧后的炭焦味呛得几人捂着脸摇摇晃晃跳到一边鬼哭狼嚎。
“呕咳咳咳……这什么鬼东西？！我呕……”
“呸呸呸…咳咳咳。”
“哇啊啊啊我眼睛看不见了！老大老大！”
“我呸咳咳咳咳咳，臭…咳咳臭丫头你…咳咳咳…”
姜为鱼在篓子里放了些烧火后剩下的草木灰，就是为了逮住时机趁其不备将浇上去牵制住这群熊孩子。
女孩咧了咧嘴，眉目舒展地欣赏着几人狼狈的模样，一边抽出腰后别着的半截木棍。
她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控制好力度，然后出棍快准狠地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啊！打打打…有人打…打俺！”
其他几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一声闷响，心感不妙。
欲逃，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跌跌撞撞没走了几步便摔倒在地，而棍棒已经砸在了身上。
一连数声惨叫，姜为鱼算着五条鱼数五棍，顺带用脚踹几下。
五个兔崽子一人挨五棍后睡在地上吭吭喘气，有俩年纪小的直接哭爹喊娘。
姜为鱼收起棍子，踢了踢其中目测领头的那个：“孬种东西真找揍！疼就对了，不疼不长记性。你们抢我鱼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还真以为我怕你们？棍棒不长眼，下回给老娘收敛点！”
女孩啐了一口，不再理睬这要死要活的几人，挎上蒌子甩袖离开。
她也不怕这几人回去恶人告状，兔崽子们成天在村里惹事生非，早就令大人们头疼不已，是该有人治治了。再者，她下手虽狠，也是挑着肉实的地方打，不会留下过于明显的印记。
再不济，就咬死不承认，孩子间的碰碰撞撞本就无法避免，况且五个年龄与她不相上下的男孩被一个瘦小的女孩欺负了，说出去也是笑话。
想到这，姜为鱼有些后悔和纳闷，当初为什么要忍耐这几个熊孩子？应该直接上手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
午饭时，莫娘看了看面前神清气爽，比平时多添两勺饭的女儿。又将目光撇向已经清洗过，竹编缝却仍残留些许尘灰的竹蒌。
揣着一肚子疑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无奈地弯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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