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一百三十六】

“旧人黄昏落，伤未愈，心未全。”

—

谭敏咬了咬牙，“你们都呆在这里！这里很安全，千万不要乱跑！”她转向女孩，“小钟，你看着这里。”

小钟点了点头，“好。”

她转身，何玖拉住她的手，“你让我们呆在这儿，你去哪儿？”

谭敏撇了眼恍恍的众人，低声道，“我去看看那边有没有要帮忙的，说不定还有受伤的人。”

何玖，“我和你一起去。”

谭敏还想再说些什么，何玖道，“别浪费时间了。”

“……好。”

最开始的地震让改倒塌的全都倒了，余震再怎么强，这个地方也没了可以倒塌的东西，只是地面摇摇晃晃，颤动透过土地传到脚底，何玖浑身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凉意。

走到进曲源的路口，看到有人抬着担架极速往这边走，后面跟着很多人，或背着或跑着，谭敏踮着脚招手，匆匆相遇，谭敏快速问道，“其他人呢？”

穿着救援服的人看向了身后的方向，声音很沙哑，“周哥……没能上来……”

似乎是知道谭敏要做什么，他道，“别过去了，那边……”

他话音未落，面前的这两个人便快步离去。

……余震明明没有多强。

那人在说什么呢。

何玖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火光冲天，土块混杂着木板奋力地燃烧着，救援服耀眼生辉，空气中浮着热浪。而此时黎明破晓，朝阳升起，落下橙色的光，映衬着这样惨烈的光影，竟有一股凄艳至极的美，美得惊心动魄。

两人顿住脚步，谭敏面上露出茫然。

“怎么……会这样？”

不能再前进了。再上前一步。热浪便会蔓延到她们这儿来，火舌舔舐掉她们的身影。

所有人都在往安全据点跑，傅臻背着一个小男孩，扶着受伤的青年，艰难前行，与何玖谭敏二人交臂错过。

何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快去帮忙。”

谭敏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了灰头土脸的孩子，背在身后。路过何玖的一个救援青年趔趄了一下，何玖扶住他，“没事吧？”

那人摇了摇头。

他的腿上都是已经凝固了的鲜血，想来已经是撑了许久。何玖没有松手。

“靠着我。”

他们向着安全据点出发，身后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陆川——”

何玖猛地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救援服的人头也不回地跑回烈焰处，那里有个被灼烧红石压住的男性，手上托着一个孩子。

山石似已松动，快要滑落。

而黑烟滚滚，不见仁慈。

“陆川！你回来！！！”

叫陆川的人头也不回，“你快去安全据点，我待会就到！”

女生也看见了即将滑落的山石，陆川不可能看不见。救援队的人——或许是总负责人，咬牙命令，“都给我走！”

他们想回去，可他们也知道，回去必死无疑。

何玖身边的青年一震，没有挪动脚步。

何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女生向前跑了两步，跌坐在地，声音已经哽咽，哗啦啦流着泪 “陆川，你不回来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刺啦。

“你逞什么英雄？！你给我回来！！你去就是送死你不知道吗？！！你救不回来的！！”

咚。

一声沉闷的坠落。

那三个人消失在他们眼前。

谁都知道救不了，所以谁也没有回去救，但他去了，去得义无反顾，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的爱人。

所有人都在往安全的地方走，只有他一个人背道而驰。

女生忽的噤声，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下一秒，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