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一片幽暗昏惑,河中央泛着绿色幽光的怨灵,在远处看就像点点鬼火。旭凤、锦觅和长琪一道,在忘川河的岸边等着。
三人皆是一身黑衣,锦觅还编着两条……麻花辫。
长琪看着那麻花辫,怎么看怎么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给魇兽梳过这个发型。
“今夜月露白,不见明镜台,似是故人来……”摆渡的老者看着长琪,悠悠吟诵道。
摆渡的船家将船停在了旭凤身畔,笑吟吟道:“老朽这船只能载二人,不知三位预备如何渡河啊?”
“让他们俩先过。”长琪先开口。
“还是让女儿家先过。”旭凤反驳道。
“锦觅掉下去,我可不捞她。”长琪一想到锦觅叫润玉小鱼仙倌,还有那根要送没送出去的红线,就对锦觅摆不出好脸色。
旭凤:……
“几位客官就别争了,这姑娘并非相让,亦不是针对这位姑娘。”船家先是指了指长琪,又指了指锦觅,意思便是说,长琪并没有针对她,“这位姑娘是要等人呢!”
“这话您倒是说错了,我就是针对她……”离了九重天,长琪再也不想收着脾性了。
撑船的老翁摇头笑了笑,请了旭凤和锦觅上船。
“长琪素来伶牙俐齿,却是个没坏心的。本以为她在母神跟前,会规矩些,想不到一出了天界,就原形毕露。”旭凤在船上,向锦觅解释道。
“好说好说,都好说。我小葡萄可大度了,没生她气!”
“眼下不是你生不生她的气,是她生了你的气!”旭凤笑着调侃道,又想到了润玉。看长琪这架势,是够他这兄长喝一壶的了。
“生我的气,为什么呀?”锦觅追问,可旭凤却不答反问。
“你这蛮荒小妖,还真是个不开窍的。”
“我小葡萄可聪明了!明明是那她想不透不开窍,莫名其妙生我的气。”锦觅坐在船上,单手托腮道。
旭凤摇了摇头,思及润玉重视长琪的名声,即便是天界风言风语过一阵,却也从来没有逾越。他的兄长,想给长琪的是嫡妻之位,是想要她做夜神妃,而非随意可以收纳的妾。
“长琪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虽然在紫方云宫,八面玲珑,却是个重情重义的,想来你和她相处时间长了,她也不会亏待你。”
不然也不会拼了命帮穗禾和他攻翼渺洲。
锦觅点点头:“我知道,她以前还救过我的命呢!要不是她,我小葡萄早就成了葡萄干儿,进了穷奇的肚子了。”
正在那撑船的老翁原路折返,眼见就要划到渡口接长琪之时,润玉也到了忘川河边,站在长琪身边。
“你来干什么?”长琪睨了润玉一眼,实在不想和他多说话。
“穷奇凶残,我怕旭凤一个人应付不来,特来帮帮他。”
润玉话音刚落,船也便到了长琪和润玉身前。
“哦。”长琪只给润玉扔下一个字,便自顾自跳上了船。
原来是怕旭凤应付不来。
“这便是姑娘要等的公子吧?”撑船的老翁笑着,继续道,“且让老朽猜猜两位客官的关系。”
“这是我……”长琪脱口而出,想告诉那老翁,这是她心上人,是她的情郎,却被润玉抢了先。
“这是舍妹。”润玉答道。
眼下两人还没定亲,又是出门在外,润玉自然是要维护长琪的名声,何况说长琪是他妹妹,也不算错。
可这边的长琪坐在润玉对面,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头一偏,翻了个白眼。
两人一程无言,那撑船的老翁看着此二人情状,也是笑着连连摇头。
船至彼岸,便到了魔界。魔界不同于天界,四处幽暗,店铺也是掌着灯才可经营。
润玉给那船工付了灵力,上岸却见长琪走远了。
“琪儿。”润玉下了船,跟了几步,到了长琪身边。
“你别叫我!”长琪一出口便觉得自己语气不善,正想再问润玉几句,和他好好说,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
“小鱼仙倌!”
那是锦觅的声音。
长琪刚刚纾解的几分情绪又被挑起,看向锦觅。
锦觅见长琪看向她,笑得灿烂,手中还拿着一对兔耳朵:“大神仙,你快来看看!喜欢哪个?”
长琪一看便知,这是锦觅在讨好她呢。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也自觉得,自己这脾气实在是耍得过分了些。九重天上又非人人都是润玉,怎么会惯着她?
“你先挑吧。”长琪走到锦觅身边,微笑着,从袖中境内摸出几颗灵力珠子,并没打算让锦觅付灵力。
锦觅笑嘻嘻地选了个兔耳朵,还戴上给旭凤显摆着。长琪正要拿出灵力珠,却又被润玉抢了先。
“我来替这位妖娘付了。”
长琪看着眼前的灵力珠,怎么看怎么碍眼。
替锦觅付钱,真是……
可润玉心中想的,却是不能让长琪花钱。
长琪看着润玉手中的灵力珠,脸上像是结了一层霜。锦觅见了,紧紧攥着手中的兔耳朵,旭凤则是适时拿出一颗红色灵力珠,上面还环绕着盈盈的火系灵力。
“我的侍女,就不劳烦大殿下了。”
“凤凰,小鱼仙倌……原来小鱼仙倌是大殿下,应龙夜神!原来有鳞尾的不止是鱼,还可能是一条低调的龙啊!”锦觅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的一句小鱼仙倌可谓是喊在了长琪的痛点上。
说起来,长琪也有很久没和润玉见过面了,如今一见面,二人就在闹别扭。
长琪和润玉吵架倒是没什么,锦觅不通情爱,也看不懂两人之间的气氛,这下倒好,尴尬的只有旭凤。
长琪眼尾一挑,睨了一眼那卖尾巴的小贩,拿过润玉和旭凤二人的灵力珠,又加上自己手中的,悉数给了那小贩。
小贩正开心呢,下一秒,就知道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连货带车,我全要了,够吗?”长琪心里不痛快,却又不能当着两位殿下发火,只好把气全都撒在那卖尾巴的小贩上。
三颗灵力珠,自然是不够的。可那小贩见了长琪的表情,立马犯怂地点了点头。
长琪拂袖挥手,那一车的尾巴,连同车,都悉数进了她的袖中境,收了尾巴之后,她便气呼呼地向前走着。
润玉则是留在原地,和那卖尾巴的小贩轧账,将长琪少付的灵力一一补齐。旭凤吩咐锦觅去追长琪,自己则留在了润玉身边。
“说来都是侍女,这俩却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旭凤看着锦觅追着长琪的背影,调侃道,“没想到,堂堂大殿下,九天应龙,竟然做起来鱼?”
润玉一笑,付了灵力,便背起手缓缓和旭凤行在两个姑娘身后:“听说火神殿下在花界做了一回乌鸦,我做一回鱼,倒是也无伤大雅。”
“大神仙,大神仙……”锦觅见叫不住长琪,只好叫了名字,“长琪!”
“干嘛?”长琪轻飘飘两个字,就把锦觅问住了。
长琪见锦觅不语,以为是来找她要兔耳朵的,便将袖中的兔耳朵给了她,又想起那被她买了霸王尾巴的小贩,转过头准备去寻了那小贩,补齐欠下的灵力。
“你去干嘛呀?”锦觅拉住长琪问道。
“去平账。”
“小鱼仙倌给你付过了。”
“小鱼……”长琪气呼呼吹了一下落在眼前的碎发,又重复道,“小鱼仙倌……也是给你叫的?”
“我不叫了不叫了,以后都不这么叫了!”锦觅适时地审时度势,立马向恶势力低头,又补充道,“你要还买尾巴的灵力,直接给小鱼……给夜神殿下就行了。”
“还?”长琪一想到润玉要替锦觅付灵力,又是一股肝火,恰巧锦觅在眼前,更想宣示主权,“他给我付灵力,天经地义!他的钱早晚都是我的!”
“原来你是小鱼仙倌的账房先生啊!”锦觅一脸兴奋,用手虚捂着嘴,好似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此时润玉和旭凤已走至两人身边,便见到长琪一脸阴阳怪气地叫了句“小鱼仙倌。”
旭凤:……
润玉:……
锦觅:……
气氛不尴不尬,四个人也就这么找到了一间客栈,先打了个尖,四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店小二递上菜单,锦觅不懂接菜单,长琪在场,也便没有劳动两位殿下的道理,她站起身,接过菜单,却打开拿到了旭凤眼前。
若是放在以前,长琪定会把菜单给润玉先看,再不济,也是自己点菜。
坐在凳子上的旭凤抬眼看了看长琪,下意识抿了抿嘴。
“小鱼仙倌儿,你吃葡萄干儿吗?”锦觅悄悄凑到润玉身边,说着悄悄话,这一幕看在旭凤眼里,委实扎眼。
旭凤摆了摆手:“长琪仙子在紫方云宫中侍奉日久,又素有读破万卷之名,不如仙子来吧!”
旭凤很少开口夸长琪,这次是他是真的同情长琪,希望可以安抚一二。
“多谢殿下抬爱。”长琪站在旭凤身边,对面就是锦觅。此刻锦觅正和润玉分享同一包葡萄干,怎么看怎么碍眼。
正所谓,小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长琪没有点菜,反而合上菜单拿在手中,对着锦觅道:“锦觅,你我身为侍女,不可与二位殿下同席,你得站起来。”
紫方云宫的仙侍个个都是傲气的,长琪在那里待久了,也学来三分架势。
“啊?”锦觅呆呆地看着长琪,立马站起了身,又被旭凤拉下来,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琪儿,不如一起坐下吧,出门在外,不似紫方云宫,没那么多规矩。”润玉开口,听在长琪耳朵里却是怎么听怎么像是维护锦觅。
“坐吧!”旭凤端起桌上的茶,也附和道。
长琪坐下,摊开菜单,对着一边的店小二道:“先把你们这招牌的水煮肉上来,再弄一道素菜。”
“就两道菜?”旭凤开口问道。
长琪和旭凤对视一眼,笑语答道,“殿下莫急,”转头又问店小二,“‘碧波雪龙’会做吗?葡萄冰沙会做吗?”
“这位妖娘可别为难小的了,咱们小店不会做……”店小二也看出此行四人非富即贵,点头哈腰道。
润玉想要找个机会和长琪解释,奈何找不到单独与她相处的机会,此刻更是焦头烂额。
锦觅听了要吃葡萄,不禁一哆嗦:“就不能……别吃葡萄啊?”
“上几道你们这里的招牌菜便好。”润玉开了口,不想再为难店小二。
“锦觅,你跟我过来。”旭凤开口,明眼人都看得出,旭凤夹在润玉和长琪二人中间委实尴尬,想要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这一点,锦觅却丝毫感受不到,只是径自跟着旭凤去掌柜处,要了四间房间。
这边的店家只剩下三间房,旭凤有意叫锦觅和他一间,锦觅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也真应承下来,然后开溜找魇兽玩了。
“琪儿……”润玉开口,见长琪还是生气,试探问道,“可是因为锦觅恼我?”
“知道还问!”长琪瞪着润玉,语气酸酸的,还夹着几分哭腔,“还小鱼仙倌儿……”
“琪儿,我和锦觅绝无男女私情。”润玉仔细观察着长琪的表情,见她并非恼得听不进话,才继续解释道,“我曾在省经阁见过先花神的画像,锦觅仙子肖似先花神;锦觅的真身又是水养,先花神的真身亦是一瓣水系佛莲。花界牡丹芳主也因为她失踪,差不多把鸟族闹了个底朝天,加之锦觅修为尚浅,却有锁灵簪这等密器……若我猜得不错,锦觅是父帝与先花神之女,亦是我跟旭凤的妹妹。”
这信息量太大,叫长琪一时为难。锦觅是花神之女,亦是牡丹芳主效忠的少神,说起来,算是她的仇人。可锦觅亦是小鱼哥哥的亲妹妹,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对待锦觅了。
可长琪的第一反应,不是报仇,而是想到了锦觅若是天帝和先花神的女儿,天后必然容不下她。
荼姚对待润玉已是不理不睬,如果是天帝和花神之女……后果不堪设想!
长琪在天界可以游刃有余,不仅是凭借她的情商,还有清醒的政治头脑。她想得明白,如果天帝认回了锦觅,锦觅会比润玉的处境艰难百倍。锦觅不仅会夺去穗禾的公主之尊,她的那张脸,也会时刻提醒太微,撩动着他那颗几千年未曾鲜活过的心。
润玉见长琪仍是眉头微蹙的样子,以为她还在生气,试探地牵了长琪的手,见她没有抽开,才问道:“琪儿还是恼我?亦或是生锦觅的气?”
“我没有,哪有生自己小姑子气的。我就是担心锦觅。”长琪说着,眼泪也不知怎么的,啪嗒啪嗒跟不要钱一样地掉。
润玉见状,好像心也被扯得一抽一抽的,一手扶着长琪的头,另一只手拿着丝帕为她拭泪,声音轻柔得好似汩汩泉水:“锦觅那里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如此可不恼了?”
“我还生着气呢!你都快把人家红线收了,她还小鱼长小鱼短的……”长琪拿过丝帕朝着润玉怀里一扔。
至此润玉才明白,这小姑娘是吃醋,并不是真的生了他的气,亦非想要和他情断,才松了口气,嘴角弯起。
“你笑什么?锦觅是妹妹,我不也是妹妹嘛!你刚跟船家说了什么,你可别不承认!我跟她,在你心里也没什么不一样的!”长琪看润玉笑,反而赌气道。
润玉轻轻握着长琪的手放在心口处,眼睛看着她,眼神就像喝过了酒,醉醺醺的,声音也轻轻的,可语气却坚定,一字一顿道:“润玉此生,只有一心,是为长情。琪儿是我将来三媒六聘的妻子,和妹妹不同。润玉对妹妹,是爱护教导,妹妹不开心,我自该纾解她心结;可若我妻子失望心碎,润玉在这世间,也再无欢喜二字可言。”
此生故断,无你何欢?
润玉一字一字好似砸在她心上,可长琪却仍旧嘴硬:“都是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纳十个八个侧妃,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润玉听长琪这样说,便想着长琪因为他殿下的身份,以为自己不能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多疑多思了。
“我不会纳侧妃。”润玉的手仍旧抓着长琪的,还在胸口处,动作未变,神情亦不变,“我既身为庶子,知道妾室和庶子过的什么日子,便不会再纳侧妃。”
两人四目相对,润玉试探地搂住长琪的腰,迫使她和自己靠近些,又将额头抵在长琪额头上,珍而重之道:“我这一生所求,已然尽数在眼前,再不会有他求,不敢贪心,也不想贪心。待我们成婚以后,我便辞去夜神之职,再请一处凡界封地,和琪儿一起过平顺康乐的日子,就如琪儿之前说的那样,‘阡陌晨昏,漱石枕流’。润玉所说,一定一一做到,琪儿再等等我,至多十年,可好?”
长琪只觉得自己眼睛又开始发酸。明明是削神籍、贬下界,让他说得好像是件很幸福的事一样。她想对他说,不必那么着急;想告诉他,她亦知道他的处境;想让他知道,她的心不会变。她只想让他开心。
正想开口,却听柜台那边响起鞭子抽在空气中的声音,长琪定睛一看,原来是旭凤和一魔界女子打在一起。
“乾卦为神,坤卦行形。入若游龙,出如走蛇……”她看着鎏英的招式,喃喃道。
这是紫薇门的武功,虽说这套八卦断岳鞭,并不是什么秘籍,可紫薇门避世几万年,会这套鞭法的,一定和紫薇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八卦断岳鞭只有五个招式,分别对应东西南北中,合为一人之身,则是前后左右上。其精髓,一是融合法阵之理,第二便是化柔为刚,化鞭为剑,这也是“八卦”和“断岳”两个词的出处。
长琪并没有召出帝令,只用了人鱼泪,朝着鎏英的魔骨鞭甩出几颗珠子,拆解了几个八卦断岳鞭的招式。鎏英见招拆招,却是每一招都在长琪意料之内。鎏英转头瞥见长琪,总觉得以前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何时何地见过。
九百年前,旭凤和鎏英一同擒拿穷奇,长琪帮了一把,虽说只有一面之缘,可那之后没多久,旭凤就和长琪在九重天见过了面。而鎏英却是实打实地九百年没见过长琪,自然想不起来。
鎏英见有人在旁,还以为是帮着旭凤的,停了招式:“二殿下身边果然卧虎藏龙,怪不得不愿意拔剑,原来是不需要拔剑。”
“本神初来乍到,饭还没吃,就陪着公主殿下打架,原来这便是魔界卞城王府的待客之道啊。”旭凤半是调侃半是问候道。
“凤兄还说呢,来魔界也不差人到卞城王府说一声,传出去还以为我卞城王府怠慢呢!”鎏英手中握着鞭子,俊眼修眉。任谁看了都要惊叹,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郎!
鎏英眼神一转,到了润玉和长琪身上,拱手道:“这位上神丰神俊朗,想必就是夜神殿下了!不知这位仙子……?”
润玉给鎏英还了个礼,长琪则是上前试探。
“小仙表字长琪,道号玄机子。方才见公主鞭法不凡,风姿卓绝,敢问这鞭法师承何人?”
鎏英不解,却还是回答了:“教我鞭法的人叫暮辞。”
暮辞!
她的师兄!
看见长琪呆呆地站在那里,鎏英开口问道:“你认得暮辞?”
斯人已逝,自家师尊又不让她多提紫薇门,长琪摇了摇头:“只是看鞭法特别,没见过,好奇而已。”
鎏英久久未语,可长琪却仍不想放弃。
“这样高妙的鞭法,若是我能有幸一观这位名叫暮辞……的高人真容,倒也不枉神生。”长琪开口,紧张得仿佛气血逆流。
“斯人已逝,不必多提。仙子想学这套鞭法,我教你!”鎏英眉毛一挑,对这个能看出鞭法的女子也生出几分佩服来。
长琪听到“斯人已逝”四个字,只感觉身上脱了力,可面上却是点了点头。
四千多年前,花神身陨,紫薇门诸弟子生祭花神催化谷物,长琪的师兄暮辞不知所踪。长琪上九重天,不止为了润玉,亦是为了打听师兄暮辞的下落。她也曾想过,师兄暮辞必然凶多吉少,却从不敢相信他真的死了!
长琪坐于桌边,仿佛失了魂魄一般。明明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事,为何知道的时候,还是这样难过呢?
旭凤和锦觅都没有纠结长琪的反应,长琪素来便对新鲜事物有兴趣,便没人再多问过。润玉以为长琪在琢磨鎏英鞭法,也没有打断。
五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开始在聊锦觅哄着魇兽吐梦,却不慎看见旭凤的春梦,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润玉的婚约。
“听闻夜神殿下有一桩婚约,不知是哪家的仙子,有如此殊荣啊?”鎏英动作大开大合,毫无女儿家的做作情态。
“是水神长女。”润玉喝了口茶,说话间观察着长琪表情,见她未动,放下心来。
“水神长女?这水神跟风神,不是至今无所出吗?”
“啊……!”锦觅坐直了身子,好似发现了一件惊天大秘密,“原来小鱼仙倌你的天妃还没出生啊……啊!凤凰你踩我干嘛?”
旭凤气闷。
润玉看了一眼长琪,见她没什么不妥,才开口回答锦觅:“若我见了她,定要向她赔礼道歉。”
“为什么呀?”锦觅默默把脚移到另一边,避免旭凤踩到她,自顾自地嗑瓜子聊八卦。
只见润玉摇摇头,转头和鎏英对视一眼:“润玉已禀明母神,待到母神寿宴,便与父帝提退亲之事。”
旭凤和润玉下意识看向长琪,长琪撇了撇嘴,给自己灌了一杯茶,好把她的脸挡上。鎏英见此情景,心下了然,眼神在润玉和长琪只见流转,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声音拉得长长的。
天界殿下的私事自然不能随意谈论,鎏英也对这些花边新闻没有兴趣,转了个话题。
一桌人,只有锦觅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