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驱蟑螂

第二天，在“黄毛”的严格监督下，海山又艰难完成了刷厕所的任务，开始打坐。这时已是秋季，一大早，海山却已累得大汗淋漓。海山在想着如何向刘干部(他叫刘洪，犯人都叫他洪哥)反映昨天的事，既然委曲都不能求全，也只有向干部汇报了。

　　洪哥还没来，门口那边就在喊“海山提审”，海山戴上铐子跟小周干部去了。来到提讯室，海山一看，今天是那位刘检察官提审。忙问“刘检好。”刘检:“你好，今天过来是对你的案情进一步核实一些情况，做好起诉前的准备，希望你如实回答。”对海山而言，检察官是要给自己定罪，制裁自己的人，可海山对这位神采奕奕，正气凛然的刘检毫无抵触反感情绪。反而充满了敬仰“刘检您只管问，我一定努力配合调查。”刘检把案件的经过又简要地询问了一遍，海山签字按指纹。刘检接着问道:“海山，我现在问你，你可以如实反映，公安机关在对你进行调查审讯时，有没有刑讯逼供的行为？”海山肯定地回答:“刘检，这个没有。”刘检又说:“海山，我已和你的家人联系过，你父亲接了电话，但他说家中已无任何能力替你还上学校的钱，而你前妻的电话，拨了三四次都无人接听，正宇学校又不肯谅解你的行为，所以你的案子想获得庭外和解，或判缓刑恐怕都不可能了，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其实这个结果海山早已料到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忽然想起了什么:“刘检，我想恳请司法机关一件事，您帮帮我！”刘检正色道:“你说，只要合理合法，我会考虑。”“刘检，我恳请司法机关程序走得快一些，把我的案子依法迅速审结，越快越好，我想快些到劳改监狱去！”刘检有些不解，但他看了看海山脸上的伤痕，似乎明白了什么:“怎么了？是不是在这里受欺负了，你脸上伤口怎么回事啊？”听到刘检关切的询问，海山心里一热，眼眶里充盈了泪水，海山强忍泪水不让它流出来:“刘检，这里边我真呆不下去了，您救救我！”刘检提高了声音:“他们打你是吗？你告诉我，你不要怕他们，这些人，你越怕他就越欺负你。”接着刘检拿出手机“你告诉我你们监室的负责警官是谁，我交待他一下，唉！我忘了，你太弱了，又是个文人。”刘检似乎动了感情“你不要担心，你是嫌疑犯不假，但正当合法的权益我们还是要保护！”海山低下头，用手抹去了眼里的泪水，然后冲着刘检连连点头。目送刘检离开后，海山也被带回203。

　　刘杰检察官一走出看守所就拨通了刘干部(洪哥)的电话“喂你好，我是县检察院刘杰，有件事给你说一下，你负责的监室里有个外省人姓海，他是正宇学校的老师，因迷恋网赌出了事，我看他脸都被人打伤了，你查一下，适当关注一下，他是外地人，年纪偏大，又太文弱了，出了状况就不好了”。刘干部连连说:“好的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办。”

　　海山在监子里没坐多久，洪哥(刘干部)就过来了，先把四哥叫出去了解情况。二十分钟后，四哥回监子，瞪着小眼对海山说“干部叫你去，说话小心点！”接着海山就跟着洪哥来到警官办公室。洪哥显得很友善，让海山坐在椅子上说话。但洪哥似乎又有些不悦:“我告诉过你，如果有人打你，就对我说，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呢？”“你不对我说，却对检察官说，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公，检，法系统里，他们各单位之间除了分工协作之外，检察院还对公安，法院的工作有着监督职能。故而所里的警官也忌讳自己的工作失误疏漏被检察官知道。

海山解释说“刘警官，我没对刘检说什么，只是恳求他办案快一些，是他看到了我脸上的伤口才追问的。”洪哥也不好再说这个话题了。又问:“李世平说你偷吃了上铺的菜，有这事吗？”海山:“我早晨在壁橱边上捡到一片肉，忍不住吃了。”洪哥:“唉！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吃了，李世平(四哥)是要死的人了，我拿他办法也不多，你说平时主要是谁欺负你最多，我处理他。”海山一听，毫不犹豫地讲:“是那个‘卷毛’银家彬。”洪哥又说:“你看是把你调到208，还是把银家彬调走？”一听208，海山可是有些惧怕，那也是洪哥负责的监子，是所里惟一关押未成年犯的监子，“黄毛”，“卷毛”这两个小蟑螂已经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再想起107监子里的“阿凡达”，海山对少年犯已产生了一种极大的恐惧心理。海山答道:“您把他调走吧，我先留下。”洪哥最后说:“马上调走他，以后有事先找我！”

回到监子里，洪哥在门口命令:“银家彬(卷毛)收拾物品跟我走！”“卷毛”在监室里虽淫邪狠恶，但在警官面前却像个温顺的小猫，他乖乖地收拾东西，离开了203，临走时，他无限留恋地看了一眼他的主子“四哥”，不过，这时“四哥”也无能为力了。

　　监子里恢复了平静，海山的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入狱五十多天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兴奋，他充满了喜悦，充满了感恩。感谢上天，感恩刘检，也感激洪哥。感恩所有守住底线的人们。是你们悍卫了公平正义，是你们让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而魑魅魍魉永远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淫邪的“卷毛”去了，海山的噩梦似乎也去了，尽管这是吉凶未卜的事，但至少眼下，海山的噩梦似乎也去了，尽管这是吉凶未卜的事，但至少眼下，海山着实长舒了一口气:小蟑螂，别了，不送，相信你凭一身的淫邪功夫，会一路畅行无阻，无需多少拳脚的培训，你又会觅得新的小奴机会，毕竟你是一专多能，人才难得。想做大哥再投胎好了，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够淫贱在哪都有飞机打！

　　可下午时分，一个陌生的警官又带着“卷毛”回到了203，海山心里大骇:这是怎么回事？却见卷毛拿晾衣杆去取下两件衣服，原来上午走的急，忘了拿衣服，海山又长舒了一口气，去看那“卷毛”时，只见卷毛鼻青脸肿，神情沮丧，脸上也明显地挂花了，才几个小时，脸却似胖了一圈，显然是在新监子里刚被“培训”过。那双奸邪的眼晴周围淤青，像极了国宝大熊猫。海山岂只是喜悦，简直要心花怒放了。

　　海山情难自已，诗兴大发，在纸上写下一首小词。

临江仙·驱蟑螂

　　晃头舞须弄獠牙，淫邪凶丑难抓，一身秽臭贱人夸，蝇蛆是汝伴，阴沟是汝家。

　　东方欲晓红日发，妖孽毒虫全杀，如丧考妣面带花，速寻沟壑去，勿在世间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