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二）

这时，一只鸟儿清啼一声落在这间院子里，兄弟二人同时侧身，发现来的这位是他们熟悉的小朋友——一只名叫咕咕的鹤，其主人正是他们适才提及的江念归。

咕咕扑腾着翅膀扑进蓝曦臣怀里，蓝曦臣抚摸着它哀道：

蓝曦臣阿念……

从前总觉得我与她还有数不完的明天，于是总把家族摆在她前头，却没想到……

蓝曦臣其实那些事无甚重要，可如今我想明白了、希望把她搁在前头了，然重要的、挪不开身的事一件又一件地过来。

蓝曦臣论寻人，你只是师兄，我却是未来夫婿，我才是该不管不顾去找她的人，可……

蓝曦臣我实在惭愧。

蓝忘机有心开解，可他自来缄默少言，目光第一次落在兄长面上欲开口时，想到岐山温氏财物分配一事还需蓝曦臣出面，微张的唇闭住；目光第二次落到兄长面上欲开口时，想到他有义弟，还有诸多可怜的家族、修士要帮扶，微张的唇再度抿起；目光第三次落到兄长面上欲开口时，想到他不过族内一个公子，而蓝曦臣则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听上去只是一个词的差别，可二人肩膀上的重量却有万均之差，于是蓝忘机的嘴，快要焊死了。

第四道目光还未落过去，只听蓝曦臣又开了口：

蓝曦臣说到此处，我想起一事。

蓝曦臣她曾拿过一篇文章不解地问我，说作此文者怕是文不对题，既作品名字叫《沧浪亭记》，那就该老老实实地写亭子。

蓝曦臣可这文章前篇尚可，到了后半段却开始不知所谓，别说亭子，就连片瓦都未曾提到，尤其是最后那几句：“情横于内而性伏，必外寓于物而后遣。寓久则溺，以为当然；非胜是而易之，则悲而不开”拆开来读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却只可用不知所谓来评价了。

蓝曦臣我当时手头有些事，便未与她解惑，只温言打发了她。

蓝曦臣方才想起，悲从中生。

蓝曦臣我不正与这话说得一般吗？

蓝曦臣以为与阿念的执手此生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便一点点忽略了我们点滴的日常，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排到了她的前面。

说到这里，蓝曦臣闭眼缓了片刻，迟了好些年头，终于开始为那个数年未见、此时也不在身边的人解一句拗口的话。

蓝曦臣人者，感情生于心，也郁结于心，需要寄托于外物方可排遣，不然心情便始终低伏抑郁，长此以往，这人就不好了。

蓝曦臣一直以来，阿念便是为我开解的重要之人，她只眨眼，我便仿佛见到枝头一朵花的盛开；她再与我逗趣一两句，我心内的乌云便散尽，晴空一碧如洗。

蓝曦臣可直到她离开了，我才后悔自己不曾珍惜……

说到动情之处，蓝曦臣牵起蓝忘机的手，许久不曾与兄长如此亲近，蓝忘机双眼微张，险些将蓝曦臣的手挥开。

蓝曦臣忘机，兄长的感情全系在阿念身上，她没了，我恐也活不久了，以后蓝氏，还要你多多费心。

蓝曦臣此行我允了，但最多半年，若无音信，你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