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毫发无损

　　宝善饭店离警局有一段路程，路上，路垚一直捧着那十块大洋欣然自得，但他多少有些后悔没应承徐禾鸢一个案件二十块大洋的提议。

　　嗐！草率了。

　　刚踏入宝善饭店便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听白幼宁介绍，这家饭店是英国人与上海的商户孙思远联办的。这一瞧，还真别具一格——前台桌面上摆着几只高脚杯，菜单的样式是西式的，但里的内容却是中西合璧。再瞧那每桌桌面上放置的竖着玫瑰的花瓶。来这儿的人好似都是来约会的。

　　这些不禁让徐禾鸢多瞧了几眼。

　　四人寻了个圆桌落了座，那个座位刚好能看见窗外车水马龙也能一览众人。就在四人洽谈之时，徐禾鸢像是瞧见了眼熟的人。

　　乔楚生也转头，似乎想看看是谁吸引了徐禾鸢的注意。不过是个白嫩的毛头小子。乔楚生抿了口杯中的红酒，似漫不经心，“认识？”

　　却见徐禾鸢摇了摇头，她一时半会儿倒也想不起为何这人如此眼熟。只见那人跟着个姑娘落了座，就离他们不远。

　　这边刚上好菜，四人正准备开动，就听那姑娘清脆的声音，往那儿一瞧，穿着小洋裙的小姑娘正捻着花瓶里的玫瑰对另一方深情告白。

　　奈何男孩是个死心眼，任凭面前的姑娘如何好看，他只垂眸一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把人打发。

　　那姑娘却不气馁，徐禾鸢却眼睁睁地瞧着桌下姑娘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攥着裙摆。那姑娘盯着男孩的眼睛，有些激动，“我不比她差，论家世论成绩，我才是那个跟你门当户对的人。”

　　男孩摇摇头，他心中那个人给予了他全部，他甚至直接摧毁了面前人所有的幻想，“你错了，我喜欢的不是她的背景，而是她本人。”

　　女孩想再说些什么，男孩却径直起身道了声抱歉就离开了。男孩离开后没多久，女孩也离开了宝善饭店。

　　他们的交流不长，却让四人组纷纷燃起了八卦之魂，尤其是白幼宁与路垚。女孩走出饭店后，两人才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这段结局不是很好的约会。

　　“这女孩未免太主动。”路垚说。

　　徐禾鸢却是捧着他，打趣道，“路顾问有什么好的见解？”

　　“那男的不是还说什么若不是父母要求，他也不会跟那女孩单独来吃饭吗？这就证明了他很喜欢他喜欢的那个人。”路垚一本正经地解释着，徐禾鸢乔楚生也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你们说，如果我出本小说，就讲这种爱而不得的凄美爱情，会畅销吗？”言语前，白幼宁双眸闪着光芒，此刻她无比憧憬未来。

　　而乔楚生突然说，“如果写彼此都喜欢对方，一起经历风浪最终见证彼此心意，或许会更畅销。”

　　徐禾鸢似乎很是赞同。

　　翌日，警局倒是安宁了些，报案的也不过是小案件，对于辛岱原等警员而言，绰绰有余。这也让四人组能放心地放个小长假。

　　白幼宁忙于昨日构思的小说；路垚却颇有情趣地拉上二位探长一起参加了艺术展览，是由路垚校友举办的。

　　其中有幅画让人印象深刻——大体颜色均是冷色调，让人看着发冷，画中有两个姑娘，她们面上笑得欢悦，却在模糊的背影里瞧见一个恶魔正拿着刀刺向另一个主人公。

　　那画看得徐禾鸢不禁寒战。是带上面具后的虚情假意，还是原本带着阴谋潜伏周边，这些都不得而知，或许只有画家才知道画中的真相吧。

　　腕表已然走到了四点一刻，同乔楚生路垚暂别后，徐禾鸢独自搭着黄包车来到清风中学。

　　清风中学校门前已是人海一片，徐禾鸢抬腕一瞧已经4:25，还了车钱，徐禾鸢就站在校门边上同上次一样等待着张寄柔的身影。

　　可是等了许久，就连踩着点来接孩子的家长也顺顺利利接到孩子回家了。只有徐禾鸢，还在等。

　　时间已是三十五分，徐禾鸢忽然意识到，张寄柔可能被扣下了，被老师，亦或是上次那群女孩。

　　徐禾鸢找了办公室、教室，正当她准备绕到教学楼后面察看，却被人直直撞了过来。徐禾鸢捂着肩膀，瞧了眼肇事者，肇事者倒也算乖，跟徐禾鸢道了歉就走了，跟着稀稀疏疏离开的是同龄人。

　　那女孩，瞧着眼熟。

　　但徐禾鸢根本没心思去想那女孩是谁，她只是抓紧了时间，跑向后方。令她欣喜却害怕的是，张寄柔就坐在上次的那个位置。

　　好在毫发无损。

　　虽然如此，但一路上，张寄柔一言不发。即使是徐禾鸢上前说自己来晚了，对方也只是像个提线木偶一般摇头示意。

　　徐禾鸢费解极了，即使她思想先进，也耐不住这年龄的代沟。

　　突然，张寄柔止了步伐，她垂着头，她只是问了个问题，“禾鸢姐姐，如果有人跟你说，你现下所遭遇的，是因为你喜欢的人，你还会继续喜欢他吗？”

　　徐禾鸢还没来得及回答，四周就有人围了上来，徐禾鸢瞧着面前持着刀棍穿着校服此刻却像是街头混混，她突然认出其中一个姑娘，是刚刚撞到她的姑娘，也是昨儿饭店的那个女孩。

　　徐禾鸢下意识抬手护住了张寄柔，她清楚这些人就是一直以来在欺负张寄柔的罪魁祸首。可惜今天放假，警服甚至是枪支，她都没带。现如今，只是手无寸铁地面对一些正处于青春期的手持武器的“恐怖分子”。

　　“你们想干什么？”

　　“与你无关，劝你最好让开，我们手里的东西可不长眼。”发声者正是昨儿的姑娘，这也让徐禾鸢了解到了，这姑娘或许就是带头之人。

　　“有我在，你们休想再伤张寄柔。”

　　这话一出，徐禾鸢就同护崽的妈，奈何这位“母亲”战斗力差极了。这还没三回合呢，虽是摆平了几个姑娘，但也难敌众人。

　　最终，徐禾鸢蜷在地上护着身下的张寄柔，任凭刀子棍子落在她身上。女孩们大抵是恨透了张寄柔，下手的力度让徐禾鸢连连闷哼。

　　女孩们瞧见来者持枪便纷纷扔掉手中的凶器逃之夭夭。徐禾鸢屏着呼吸耐着这些伤害直到听到乔楚生的声音，她才松了口气也昏了过去。

　　张寄柔是毫发无损，相比之下都是些皮外伤，但徐禾鸢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人揪心。

　　乔楚生打横抱起徐禾鸢，他此刻是庆幸十五分钟前那不好的预感促使他来寻徐禾鸢的人，同时也懊悔自己没能再早一些。

　　乔楚生紧握双手坐在急救室门前，而张寄柔见到徐禾鸢浑身的伤就哭哭啼啼，乔楚生听着心烦便遣卢阿斗送她回去，同时让她平缓情绪跟卢阿斗说一说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手臂上的衣服已沾上了徐禾鸢的鲜血，胸前的也不例外。路垚和白幼宁急急忙忙地问过护士直冲急救室，见到乔楚生心不在焉的模样更是心急。

　　路垚抬眸紧盯着急救室的红灯，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向来理智的三人纷纷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