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缺失的年岁。

吃过晚饭，扬帆在厨房里收拾碗筷，扬子轩去了自己的卧室。许烨百无聊赖地待在客厅消磨时光，等着扬帆弄完。

然后送自己回家。

瓷碗相互碰撞发出叮铃当啷的声音。她的视线无意识地散落四方，最后落在餐厅左侧的一间半掩着的门的房间。

屋内发散着偏黄的色调，光辉沿着门边利落的转角荡漾开来，模模糊糊地，渗透在不起眼的角落。

扬帆的家似乎总是这样的色调，昏沉的黄色。会让人觉得漂孤无据。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许烨站起身，朝着那间屋子走了进去。

完完全全推开门，她就被橘橙色的驳光，一寸寸扎在身上——是个书房。不算大，但是一应俱全。

高大的书架占了大半的位置，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名著和有关医学的书籍。靠近门边置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有架小型台灯。

许烨顿了一下，因为太过安静的缘故，她连脚步都放得很轻。

依次走过这个只属于扬帆的房间——干净的木质地板，整洁的书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旁边几本书摆的很齐整。

书架上基本都是书，许烨粗略地瞥了几眼，还能看到几本自己也读过的。

偏角落的一列，还放有他的笔记本。大概很久没动了，上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实在没什么可看的，连色调都是严谨的。许烨这样想着，转身正打算出去了，一回头，就见一个纸箱子堆在墙角。

中号的纸箱子，摆在一座人体模型旁边，还是在书桌旁边，实在打眼。

抑制不住好奇心，许烨走上前蹲在箱子前，准备仔细瞧一眼。

里面应该都是一些旧事旧货了。很乱，什么东西都有：泛黄的照片，年代久远的玩具、风车、记事本、围棋、飞行棋……等等。

她蹲在地上，伸手拿了几样东西出来，东西的主人应该近期才收拾过，没有灰。

许烨拿的最多的还是照片，她翻到其中一张，很快就认出了上面的年轻男人是扬帆，因为眼睛很漂亮，眉眼很相似。

年轻男人的臂弯上架着一个估计才两三岁的小孩儿，他的旁边，站着一位笑得温婉的女性。

——大抵是他逝去的夫人。

这种透过照片窥探过去的做法，让许烨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很不自在。

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这样的照片不算少，大多都是两人靠得很近，有小孩儿出镜或是没有小孩儿出镜。总之两个年轻人很亲昵地靠在一起。

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前半辈子和另一个女人牵扯在一起，都会不甘心。

更何况许烨足足缺失了扬帆的大半辈子。

但她不想问。

一点儿也不想了解，怕勾起扬帆的伤心往事，也怕勾起自己的嫉妒心理。

许烨一点点收起地上的照片，整理好放进了纸箱子里，刚打算站起身，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还没来得及回头——

扬帆“在看什么呢。”

许烨“啊……”

她被吓了一跳，发出一个单音。转头就对上男人平静温和的双眸。

这会儿再遮掩什么，倒显得自己太假了。许烨索性了然地笑，一边收拾地上的照片，一边说。

许烨“在看你年轻时候的照片。”

扬帆挑眉，也跟着蹲下来，接过少女手里的照片，很简单地瞥了一眼，就放进去了。

扬帆“我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吧？”

许烨佯装认真思考。

许烨“更有魅力了。年轻的时候更可爱。”

扬帆“‘可爱’？这是能形容男人的么？”

男人哑然失笑。

许烨“形容你就可以。”

许烨眨了眨眼睛，手里还捏着那张一家三口的照片，她最后还是垂眸看了一眼，才放了进去。

心里还是有点泛酸，但不敢表露。扬帆涉世多年，几乎是很容易地就察觉到了她不同于先前的气场，此刻会有点压抑。

扬帆“想问什么就问吧。”

男人弯起眼睛，摸了摸少女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