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你倒着走，我帮你看。

夏日的白昼总是显得格外长。

余晖总能带起许多回忆，它们叫嚣着从很远的地界悠过来，和橙红色的光芒一起爬上许烨单薄的背部。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什么分成了两半，不疼，但是它们连接不上了。

就好像电视出现的图像差错，一半还在播放画面，一半变成晃动不止的黑白线条。

而它们中间的地带，一片空白。

许烨“苏瞻，我和你说过的。”

她声音不大，却很有力。

许烨“这里有我想找的答案，这是我想做的事。”

许烨“如果你是担心今天的事情的话，我向你保证，即便再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让自己有生命危险。”

后面经历了一阵可怕的寂静之后，苏瞻捏紧了白大褂，只说了一句。

苏瞻“不需要你帮我承担责任，我自己做的手术，我自己承担。”

她踩的下一步很用力，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令人发怵的刺耳声响。那架势仿佛要震碎房间内最后一点微薄的空气。

然后，夺门而出。

——没有人能在意外面前保证什么。

扬帆在门外静静地听着，还没来得及躲避，半掩着的门就被拉开了。

扬帆“……”

苏瞻“……”

他和苏瞻面对面对视，有点尴尬。

苏瞻“院长。”

出于礼貌，离开的前一秒，她还是喊了一声，随即快速离开了。

男人看着苏瞻离开的背影，顿了顿，随后将视线重新转向办公室。下一秒就和许烨不加掩饰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少女没了先前决断的气势，此刻放松了肩部，看起来很脆弱。

许烨“……院长，您来了。”

她的话混着轻微的叹息，就在尾音的地方伏下，伏到了扬帆的心里。

扬帆“嗯。”

他轻嗯，走了进来。

许烨“您都听见了……？”

扬帆“抱歉。”

许烨“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事。”

许烨笑得有点苦，扬帆瞥向桌子上的粉红色的印着小兔子的水杯，猜测应该是她的。便端起来给她倒了杯水。

一边说。

扬帆“还好吗？”

出了这么大的事，前前后后各种反应和情况，扬帆确定，曾经一定发生过什么痛极的事情。

才会让苏瞻无法自控。

许烨“我没事，我还好。院长怎么突然来儿科了？”

男人将水杯放在她面前。

扬帆“上午答应过你的，给你做晚饭。”

许烨后知后觉想起来，“噢”了几声然后站起来，水也没喝，倒是把白大褂脱了下来还收拾了一下东西。

扬帆从公文包里拿出车钥匙，还没开口，就被少女抢了先说道。

许烨“我有点想去散散步。”

男人微顿，说好。

扬帆“想去哪儿？”

许烨看向窗外，思忖片刻，然后道。

许烨“跨江大桥吧。今晚能看见星星。”

——

车子抵达跨江大桥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了。城市灯火连绵，对应着天上几颗星星一齐亮起。

夜晚的风很大，没有多少行人。许烨和扬帆刚走上去，就迎来了一阵掀乱了头发的风，惹得她呛了一口。

许烨“小时候和我爸妈散步，起风了的话，我和我妈就会倒着走。我爸帮我们看路。”

昏沉的灯光下，扬帆看着身旁的许烨，说。

扬帆“你倒着走，我帮你看。”

他说得煞有介事，少女眨了眨眼睛，笑得很懒。

两人步调一致，谁也没再说话。

他们到了一些空旷的地方站定，扬帆将手从身侧抬起来，胳膊搭上栏杆。

许烨站在一旁看着，越看越挪不开眼。

扬帆“看我做什么？”

男人浅笑，一部分头发丝被风吹得搭在脸上。

许烨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胳膊也跟着搭上栏杆。不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转移了话题。

许烨“院长，你手臂好些了吗？”

扬帆“不疼。”

扬帆应下来，隔了两秒，又问道。

扬帆“苏医生……很抵触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