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的更狠了,江面空旷,避无可避。
扬帆的衬衫白得就像新雪,也与中秋的月亮无异。男人穿梭其间,沾染清辉,分不清。
像雪,也像月亮。
扬帆“你之前没说出口的话,是想问我夫人的事吧?”
许烨“……”
许烨顿了一下,他的声音听不出冷暖,像一潭死水——有点太过神秘了,让她很想一把跳下去将之搅浑。
许烨“……原来您都知道了呀。”
扬帆“某个小孩目光直白得不加掩饰,盯着柜台上的照片看那么久。绕是不懂也难。”
他照样在笑,却很沉重,似乎在背负着不如意的往事踽踽独行。
许烨紧挨着扬帆站,手撑在栏杆上。
许烨“没有冒犯的意思,但院长夫人她……”
扬帆“往事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风儿。
扬帆“多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
许烨觉得嗓子里有东西卡着,硬邦邦的。
她死活说不出“节哀”两个字,只有站在局外旁观不懂感同身受的人才会轻飘飘说出这两个字。太苍白了。
甚至让她无端有一种荒唐的感觉。
许烨“院长。”
许烨温顺地垂着眼帘,轻道。
许烨“我以前,其实是很厌世的。我讨厌死亡,我讨厌死亡带走一切。”
许烨“我甚至在想,既然最后都要死,为什么要活着?”
许烨“我们无法预见未来,我也知道人生并不能由最后的岁月来衡量。可或许我应该早明白等在前面的是什么。”
恶毒的夏。悲恸、肿胀、贪婪。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许烨“……可能人活着就没有一件幸运的事。”
她抚上喉咙,红着眼圈,风刮得生疼,有点发不出声音。
——这世界唯一拉平众生的,便是死亡。
在很久之前,许烨便有了这样的想法。
非常突然,没有任何诱发。可能父母均离世。可能静静地闻到什么东西在衰败。可能深夜像一种微型死亡的音乐前奏。
可能天渐渐冷了终于也不再有什么指望。可能太久没有旅行了,太久没有人在心上跳舞。
扬帆“但也能拼命在种种不幸中,找寻幸福。”
忽然,扬帆接了许烨的话,毫不含糊地否认了她的想法。宽和地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发。
这样的他,让许烨愣了愣。
因为他也同样面对死亡,面对爱人的离去,却并不厌世。好像……并不悲观。
许烨“……”
扬帆“怎么感觉你有点意外我会说这种话?”
他顶着清亮的眼睛看过来,缓慢地笑。
扬帆“你这个年纪想不通这些是正常的。但是——”
扬帆“别对生活失去渴望,好姑娘。我偶尔也颓废,偶尔也会觉得生活繁重抑制了我的呼吸,但我们要学会面对。你仅仅是你自己。”
扬帆“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你是独一无二的,不能被一些人或物而绑架。同时也不要惧怕改变,改变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他的声音饱满低沉,比任何音乐都要耐听。
扬帆“我不了解你经历过什么。但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你能走到现在,已经是最大的改变了。”
扬帆“如今的你,就是最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