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笑。

许烨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扬帆。

许烨“给你。”

扬帆掐灭了烟，扔进了垃圾箱后才接过许烨递给自己的冰淇淋。还是双球的。

扬帆“你不是回去了么？”

他问。

马路对面就是江边，许烨带着扬帆有些许悠哉悠哉地走在江边护栏旁。

许烨“是啊。但是走到半路看到冰淇淋店新出了口味，想也没想就去买了两支。打算谢谢院长您来着。”

想感谢是真的。但是并不是巧合看到去买的，而是许烨本身的有意为之。

她一开始就想谢谢扬帆，一路上都在想要送什么东西作为谢礼。最后干脆买了两支于自己而言超美味的冰淇淋作为谢礼。

拿着东西狂奔回来的时候没看见扬帆，本来还有点怅然若失，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人躲在角落里抽烟。

许烨想着，睨眼看了扬帆一眼。轻叹一声，又说。

许烨“您以后不要抽烟了。”

扬帆微怔，他看着手里的冰淇淋，有点要化掉的趋势。

扬帆“我只是一根的量。”

少女气鼓鼓地看过来，厉声道。

许烨“聪明人才不会为自己狡辩只是一根的量！聪明人肯定会戒掉的！”

她俨然的神情，有点像一只炸毛的仓鼠。男人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笑出声来。

扬帆“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吗？你本不必这样的。”

扬帆“我是说，戒烟是，冰淇淋也是。”

许烨打了一枪哑炮，她的确缺了一个能关心扬帆的身份。这一切也根本没有什么理由。

自知理亏，少女有些闷闷地转过头，舌尖舔了一口冰淇淋。

许烨“……随您怎么想吧。反正我自己觉得这个口味的冰淇淋还是很好吃的！”

扬帆“逗你的。做什么是你的自由。”

许烨“那您觉得到现在，我对您来说算什么身份？”

男人大脑空档一秒。

扬帆“朋友……吧。”

许烨“……”

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许烨“不敢高攀。”

扬帆“那……小孩儿？”

许烨“……”

这下，许烨是回应都不想回应了。

扬帆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随着她越走越快，最后又慢下来。他被许烨单纯而明显的心绪逗笑，然后顺从地尝了一口冰淇淋。

扬帆“冰淇淋确实不错。”

许烨“您不用说违心的话，我是说……不必为了照顾‘小孩’来迎合什么人。”

许烨垂着眼睫，把“小孩”两个字咬的极其重，好像很不服气一般。

在扬帆不知道的地方，她已经暗戳戳把这个人骂了很多遍了——骂他石头，臭石头。死活不开窍——但也只能恨铁不成钢地骂骂。

因为一切愤怒都在重新看到这个漂亮的男人时全平息了。确实很没出息。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扬帆。

是许烨喜欢的扬帆。

扬帆“不是违心的话。”

他眯着眼睛笑起来，很开心。

扬帆“真心觉得不错，很好。你也是。”

他夸了自己。许烨压住激扬快乐的心绪，咳咳清了清嗓子，然后佯装镇定地说着。

许烨“院长，咱俩聊个天能不能正常点儿？不搞什么旁敲侧击的引申含义了！太正经了！”

扬帆“好。”

他声音里携着笑意。两人停下来，没有再往前走了，只是懒散地靠着护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扬帆不知道，和许烨相处下来，他已经真实的很高兴地不含一丝杂质地笑过很多次了。

冰淇淋已经化了，却无所谓了。

许烨“您不要笑我了……”

她羞赧地皱起眉毛。

许烨“我有那么好笑吗？”

扬帆“只是突然很高兴。”

许烨“……”

许烨“得，我就是很搞笑是吧？”

许烨真的生气了。

但扬帆是真的笑了很多次。

许烨“我可是正经儿科医生！您天天笑我，我还有没有尊严！？”

其实也是开玩笑，扬帆觉得开心是好事。而且能感受到，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愿意慢下来放松，不会那么劳累地往前走。

至少没有那种超乎寻常的沉重。至少肯笑。

扬帆“年轻真好啊。”

他瞧着江上的灯，很亮，亮得能看到夜晚天空的云浮动。

扬帆的声音很低沉，是许烨最爱听的那种音色，配着他标准的口音，缓慢的语调。显着特别动人，就像冬天的围炉夜话。

扬帆“心思单纯，喜怒都形于色，最重要的是开心。到我这个年龄，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真正开心了。”

许烨微怔，接了一句。

许烨“是因为不再纯粹了吗？”

扬帆“嗯。”

扬帆无奈地笑。

扬帆“分不清什么是迎合别人的笑，什么是发自内心高兴的笑。”

扬帆“前者普遍，后者近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