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会像凝视到一块玉的裂痕。

许烨“就送到这里吧院长！今晚真的很谢谢您。麻烦您了。”

才到小区门口，扬帆怔愣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看着许烨浸没在夜色里的身影。

有桂花开，几株开在小区门口，开在她的头顶。她身后的树干很强壮，花叶也跟着饱满起来。一簇一簇地聚在枝头。

绵密的香气被爽飒的风送来，婆娑的桂花树随风摇曳起来。满帘灿烂的桂花落下。

地上就一层斑驳细碎的金沙。

扬帆“嗯。不客气。”

许烨“那……晚安。”

许烨没等男人的回答，说完就转身跑走了。跑得很快，单薄的背影只瞬间便消失在道闸杆的转角。

扬帆最后看了一眼金灿灿的桂花树，随即便转了身。他看着人来车往的道路，远方空寂的地平线，有一种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错觉。

大抵是，城市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纷至沓来。却没有一个人为他停留。

扬帆“……”

扬帆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有点矫情。

这样想着，他倏尔发觉自己来了点烟瘾，摸了摸西装口袋，还真从里面摸出了一盒烟——没剩几根，还附赠一个打火机。

不经思量，扬帆找了个能抽烟的角落，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细长的烟，啪，点燃了橙色光芒。

猩红的光跳跃了一下。

火苗被打火机落下的声音掩灭，男人挨着墙站，盯着自己的皮鞋脚尖——烟雾如绢丝上升。

他百无聊赖地抽着，行人来来往往，会让人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烟身少了一半，扬帆的余光看到有灯光在亮，晕出小一方暖意。

还未抬头，只听一人喊道。

许烨“……扬帆！”

扬帆愣住了。

他下意识取下嘴里的烟，抬头望过去。发现本该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少女站在一地纷乱中，身后是大片大片的金黄色泽。

是许烨，许烨在喊他。

她显然跑着过来的。头发已经散开了，顺滑地搭在前胸，有几根被光染上金黄色的发丝儿凌乱地立在头顶，轮廓模糊成失焦的废片。

扬帆觉得许烨一定是醉了。

否则怎么会直呼他的名字，无所顾忌。

葳蕤的树叶沙沙作响，吵得满眼都是潮湿的金黄的惆怅。他们彼此深深地对望，就好像看到了对方的灵魂一般。

那些被尘封的记忆迫不及待涌了上来，它们争相向外跳跃，数不清的画面包围了他们。

在夜幕中熠熠着赤裸的纯真的光辉。

照着来时的路和遥远的星空。

——

许烨只是去买了两支冰淇淋。

跑着去的也是跑着回来的，浅浅的一层薄汗浮在额头。找到扬帆的时候是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就在小区门口的旁边。

他垂着头，在吸烟。背后黑黢黢的墙仿若窥视的眼和万丈深渊。

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许烨在仁和的时候也有过偶然的一两次看到他独自一人。有时在吸烟，有时没有，只是孤单单地站着。

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整个人被笼罩在昏暗的灯光下，灰黑色的瞳孔本是深沉又冷漠的，但却因为折射进光，莫名让他英俊苍白的面容显得生动起来。

穿着裁剪精致的西装，身形瘦削，安静地站着时，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扬帆似乎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身边没有孩子和爱人，他的身边，只有空落的风。

偶尔说笑，多数沉默。偶尔看见他眼底的乌青色，会像凝视到一块玉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