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最近的一次。

扬帆应该是不喷香水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私家车里的气味，是近似于一种许烨最喜欢的名叫Diptyque TanDao的香水的味道。

干燥温暖的木质气息，带有宗教的神圣感，慢慢散开后却又苦中带甜。

开场是冰冷的烟呛感，干涩的木质香，深入伴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和松柏香——温暖，暖而不腻。别说，还挺适合扬帆这种老男人的。

许烨“院长也会喷香水吗？”

扬帆目不斜视。

扬帆“不喷。”

那也太巧合了吧。许烨在进入到这个狭小的空间内，鼻腔里就被大片大片的香气占据。

好闻到不想离开，况且这种香也确实很像扬帆这个人。许烨听着他的回答点点头望向窗外。

心想下次送他礼物一定送他这瓶男士香水。

夜为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编织了一层深沉的网。许烨望向车窗，车窗上有她的轮廓，更多的是，浸没在夏季里的城市。

车辆、行人、商场的巨幅广告和拥挤的地铁口，耳边流动着节奏舒缓的英文歌。

夜晚还挺有味道的。

许烨想，她收回目光，悄悄看了扬帆一眼。看着他清瘦的侧脸轮廓落在阴影里，被灿烂的光芒描摹。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修长有力，许烨想起先前扬帆做饭的时候——那双手压下刀柄时会有青色的经脉微微突出。

那是一种让人神往的弧度。袖子挽到手肘，手臂和背部的肌肉在衬衫里有一瞬紧绷。

端的是一个欣长挺拔的身影。接着会弯弯转腰，把料理好的新鲜食材装盘。

切到透明如蝉翼的西芹，翻滚在沸水里的爽脆百合，味道鲜甜。文火慢炖的鱼汤，滤过苹果泥的香醋，入口绵软。

切丝的香菇、火腿，浸过少许香油的米饭，兑了高汤的蛋液，落胃温暖。

在这个不算浪漫的中秋夜晚。许烨见到了扬帆少有的一面。见他笑、皱眉、无奈。见他的双眸会时不时落满哀愁。

见他所擅长的，所喜欢的。

今晚的自己，大概是离他最近的一次。

——

下车时，临近小区门口的街道上，有顽皮嬉戏的孩子踢着足球越过了许烨和扬帆的身边。

男人为少女打开门后，便迈着长腿往前走去帮那群小孩儿捡球。许烨从车里出来，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隔空唤他。

许烨“院长——”

扬帆迢迢走那么远，直板的肩将嘉林的风分成两半，下半是水泥的路，上半是大片蓝的像靛色旗袍布的天。

扬帆捡起球，转身和许烨招手，手指漫进他的指缝。他们走进一条阔绰的光线里，车水马龙也分不开他们。

扬帆“给你们，下次踢球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很危险的孩子。”

男人笑着弯腰将球递给比自己矮了很多的小朋友。小朋友开心地接过球，很乖地道谢。

.「小朋友」“谢谢叔叔！”

几个小男孩儿走后，扬帆才直起身子，温声道。

扬帆“走吧。”

扬帆“——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许烨顿了一下，抿紧了唇沉默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还是犹豫了。

她的声音弱弱的。

许烨“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