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笨小孩。

很晚了。

许烨走向玄关开了门，又回头看向扬帆——男人拿着外套从卧室走出来，纤长的食指套着钥匙，先环视了一圈客厅，才走向关灯的地方。

她看着他走过去，在扬帆伸手准备关灯的那一刹那，才有些忐忑地开口问道。

许烨“……院长，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扬帆顿了一顿，还是按了下去灭掉客厅的灯。他沉默着在黑暗中走过来，同时摁亮了玄关的灯。

玄关的灯是昏沉的橙色，光亮且乏味。他看着许烨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矮半个头，两人之间的空气浮着细细的灰尘。

少女低着眼眸，满脸皆是杏花的白，藏青的头绳，扎着她弯弯的中长发。

扬帆“让女孩子独自一人走夜路回家不是任何一个绅士的作风。”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好像这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许烨微微张口愣了下。

许烨“其实我无所谓的，这种情况以前在医院值夜班的时候是常有的事情。而且现在是法治社会！！”

许烨“我就是不太想麻烦您，毕竟现在都这么晚了。我自己可以骑小绿回家的！”

扬帆不笑，却也没太严肃。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指针走向九点。

扬帆“才九点，不晚。送你回家我还能去附近的百货广场逛逛。”

许烨“啊、啊？”

许烨愣愣地。面前的男人拿着车钥匙架起胳膊，单挑眉。

扬帆“共享单车哪有私家车快。”

扬帆“走不走？”

扬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才终于笑了，笑得很好看。有点无可奈何的感觉。

许烨后知后觉有点紧张，那种紧张到头皮发麻周身都不太自在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背对着扬帆换鞋子。

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觉得身后的目光好似能够洞悉一切，深肃得彻骨。

尽管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许烨心不在焉地站起身，前脚正打算往外跨的时候，后脚猛地勾在门槛上！

许烨“……！！！我我我……！”

“草”字还没出口，她的手臂几乎在空中画了个圆，整个人往前栽了过去。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是扬帆。

扬帆也是被吓了一跳，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迅速地往前探去，猛地攥住了许烨纤细的手腕。被抓住的人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感觉。

男人的手心是干燥的、温热的。岁月在他的掌根处留下深刻的裂痕，有点划拉皮肤。

不痛，但是很痒。

许烨有点懵，心脏收缩着加快血液流速，大脑尖叫着让她逃跑，肾上腺素奔腾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她弄不懂为什么今天的身体器官如此亢奋。

仅仅是跟喜欢的人有普通的身体接触，只要是肌肤之亲，都会很猛烈地活跃着。

她发觉自己现在好像一株敏感的植物。

以前的许烨可不这样。

扬帆“你……”

扬帆终于能喘口气。

扬帆“你是笨小孩吗？”

少女一整个被大力地拉回来，转头的瞬间就撞上男人严肃的深眸。

大抵是许烨懵懂无辜的神情太过可怜，扬帆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是凶了那么一点儿。他顿了一下，最后落下一声叹息。

扬帆“……抱歉。”

扬帆“我刚才有点太着急了。”

他收回手，许烨傻乎乎地笑起来，有些无措地摸着后脑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许烨“没有没有！谢谢院长！不然我刚刚就要摔成肉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扬帆无奈摇摇头，换上皮鞋。

扬帆“凡事不要心急，慢慢来。刚刚那一下要是摔到脑袋怎么办？而且你在我家门前摔的，我岂不是要负全责？”

许烨“对不起嘛我刚刚就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她凑到扬帆跟前。

许烨“绝对绝对不会让院长负全责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扬帆将外套挂到左手臂弯里，伸出右手轻叩在许烨的额头上。

扬帆“我是医生，许烨，怎么可能不负责任。心理道德责任还是有的。”

许烨“诶——哈哈哈哈哈哈院长善良的大好人！！”

扬帆“……少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