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从前还未出阁的时候，皇后家每年冬至都吃饺子。到了宫里，这习俗也没断过

“今年阿怗回来，得好好庆祝一下。把皇上也请来，办个宴。”皇后接过仉怗端来的参汤，眯起眼抿了一口。“阿怗想吃什么馅的？”

仉怗摇头：“不知道。”

“给你报个菜名？有鸡肉冬笋的，鱼肉虾仁的，菘菜羊肉的。”

“都要。”

“行。再包几个红糖枣泥的讨个好彩头。”皇后捡了块栗子糕吃，“等布料发下来你把喜欢的全挑出来，都给你裁成衣裳。”

“主子疼妾，妾知道。可妾都挑了，姐姐妹妹们不就没衣裳穿了？”

“哪能没衣服穿，她们衣服多着呢，快赶上我的了。”

晚云正笼火盆子呢，闻言，冲仉怗佯怒：“娘娘就是偏心！”岁云胆子小，只跟在后面小声附和。

皇后便揽过一边站着的仉怗，冲岁云和晚云笑骂：“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从前犯了错谁给你们偷偷送的饭？”

晚云冲岁云吐了吐舌头，耳语几句，不说话了。惹得岁云红了脸，低声笑。

萧灏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可她一进来，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仉怗还靠在皇后怀里，皇后脸上的笑还没散尽，晚云还在回味着跟岁云的耳语，岁云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

大家都看着她，没人因为她的到来感到开心，反而似乎都有所不满。

姑姑也呆呆地望着她，问：“你来做什么。”

“来给母后请安。”

萧灏媞这几天终于去上学了，夫子也自然教了她礼仪。

可这场景——她心里很不是味道。

紧接着，萧沅羑和萧淳隺也来了。看到萧灏媞，他们显得很惊讶。

萧灏媞抿嘴，冲他们行了个万福，匆匆离开了。

“她怎么了？”萧沅羑问。

皇后没说话，仉怗回：“没事，别管她。羑儿今晚上想吃什么馅的饺子？”

“蟹黄的。”

“要说会享受还得是我们羑儿，阿隺呢？”

“我想吃鸡肉冬笋的。”

“嗨呀，”皇后笑了，“阿隺和阿怗一个口味呢。”

萧灏媞听着身后的欢声笑语，委屈的落泪。

“走罢。”她对秋水说。

“主子不与仉姑姑再坐会儿了吗？”

“姑姑见着故人了，哪儿还念得上我。”

“主儿。”秋水忧心地望她。

“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萧灏媞满面戚容地苦笑。

“主儿，您年纪还小，这种话可说不得。况仉姑姑还是关心你的，她……”

“行了，别说了。”

于是她也就没听着仉怗跟皇后说：“做过猪肉大葱的吧，寤生喜欢。”

太阳东升西落，日暮时分又飘起了小雪。

灯渐渐点起来了，各色饺子也端上了桌。萧沅羑和萧淳隺早就来候着了。仉怗四处张望，也没见着萧灏媞，又走不开，便打发了一个小丫鬟去寻。

小丫鬟才进宫，懿祥阁这般偏的地方哪去过？转了半天找不着干脆躲回尚宫局，装没出现过。

仉怗等不见萧灏媞来，便回听雨楼支伞预备去寻。还没出门，便有宫人来禀皇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