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直到伊勒琅公主死后，那份秘密才被公开。人们震惊的发现，穆阿迪布的妻子竟参与了刺杀他的事件，并且在穆阿迪布另外一位妻子饭食中下了难以探测到的避孕药。毫无疑问，这些东西都是她那位老师，圣母盖乌斯·海伦·莫希阿姆交给她的。

——摘自《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历代知名姐妹人物录》

提莫希亚推开门，回到她和保罗的寝室。跟在她后面的是一名侍女。“伊勒琅公主呢？”提莫希亚问，她皱起了眉。我有事需要与她商讨，但现在伊勒琅不见踪影。

“公主去瓦拉赫了。”侍女说，“她似乎去见什么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她恭敬的说道。

听到这话，提莫希亚转过身去，朝她轻轻点了点头。“嗯，你先出去吧。”她说。

那侍女照做了。她走出房间，顺便帮提莫希亚把门关上了。

确认侍女离开后，提莫希亚深吸了一口气，又将其吐出，终于感到身体放松了。她推开另一扇门，那扇门通往一个带着凉棚顶的阳台。

她走到阳台的栏杆旁，将手放在栏杆之上，弯下身子，感到身心俱疲。

自从在幻象中看到伊勒琅给她下药的片段以后，她感觉每一口吃进自己肚里，在肠胃处消化的都不是食物，而是毒药。而她明明知道这一点，却无法把有毒的饭菜推开，再要一盘新的，只能将那些慢性毒药一点点摄入自己体内。

虽然知道这对她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伤害，仅仅是无法怀孕而已，但这对她未来的孩子是一项巨大的威胁，提莫希亚悲哀的想到。孩子的事因此一推再推，或许她再这么吃下去就再也见不到她的孩子了。

正所谓“见过的威胁才是最令人恐惧的”，提莫希亚如今只感到冰冷的风爬上她的脊柱，于是她在六十度左右的空气中打了个喷嚏，不小心丧失了一些水分。

她抬起头，看向阴影外的地方。经过保罗的治理，这里已经不再稀缺水分，通水商也失业了——但提莫希亚依旧保持了一点原有的习惯，她会尽量避免自己身体里的水分流失。

她叹了一口气，重新感到灼热。皮肤被高温气体烧热，而最里面的地方如同掉入了冰窖一般寒冷。再一次望了一眼远处的平民区，她转身，移开视线，回到了屋中。

保罗在书房处理国家事务，暂时无法脱身。提莫希亚叹了口气，忽然感到无事可做。

这种富丽堂皇的悠闲生活不同于当年穴地里女人们的忙碌，没了雷托的陪伴，她感到空虚。

幸好保罗和厄莉娅还在。她瘫坐在椅子上，漫无目的的想道。

提莫希亚起身去看了看一开始种在厄拉奇恩围墙边的那十棵椰枣树。天色渐暗，她再次回到了房间里，坐在那把椅子上。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提莫希亚知道是谁回来了。她打起精神，从椅子上站起，向门口迎去。

保罗回来了，身上穿着他那件老的蒸馏服。最近他也感到疲乏，经常会在夜间，在吵吵嚷嚷的街道上行走，仿佛他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些日子里。他坐在床边，脱下了沙地靴，又把它们扔在了房间里唯一的球形灯下面。

他快速扯开蒸馏服的密封条。他看起来很疲惫，提莫希亚想。

她转身去为他沏咖啡。一边沏着，她小心的问道：“伊勒琅公主去哪了？”

“她去了瓦拉赫，”保罗说，从蒸馏服里钻出来，“去见老圣母盖乌斯·海伦·莫希阿姆，还有两个公会人员。”他独自站在球形灯旁边，脚底踩着绿色的地毯。

“她去见老真言师？”提莫希亚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她熟练的操纵着咖啡壶。没过一会儿，屋里充满了咖啡的香气。

“——那老太婆早看我不顺眼了，兴许她们正在谋划我的死亡呢。”保罗尽量摆出欢快的语调，让人听着像是他在开玩笑一般，“本来贝杰姐妹的目的就是借助我坐上皇帝的宝座。”他说，抬起头盯着提莫希亚。

他看到她皱眉了。“别这么说，保罗。”她在私人场所从来只叫这个名字。保罗发现她停顿了一小会儿，然后站起身离开咖啡壶，半命令似的说道：“该上床了。”

保罗很快躺到了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提莫希亚还在整理咖啡，趁着这会功夫，保罗将目光移向了桌边那只黄色的碗上。

一个黑色的，昆虫似的小机器沿着桌子爬上来，又对着碗里的食物晃了晃它的手臂。毒物探测器，他想，忽然感到荒谬又气愤。在沙漠的时候，他们根本用不着这东西！他想道。

他注意到提莫希亚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又将那个杯子放在了他手边。保罗看着她坐在床沿，帮他按摩那双因为长期穿蒸馏服而结满老茧的脚。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诺娅。”他说，安抚她道，“你可以说。”

她看起来充满了忧虑，那双美丽的眉毛依旧没有舒展。他循循善诱，“说吧，诺娅。”然后轻轻起身，抚平她的眉峰。

“好吧，”提莫希亚妥协了，“……以后不要这么晚回来。厄拉科斯的晚上跟老皇帝住的那个监狱星球以前一样危险。万一……”她顿住了，忽然低下头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注视着他的双眼，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做什么事一样。

保罗料到她会说这话，轻轻笑了一声。“我承认，”他说，“这样散步很危险。可是这类危险我可以预先察觉，也能立即解决。”他温柔的注视着提莫希亚，“不必为此而感到忧虑，我的塞哈亚。”

提莫希亚看起来内心矛盾极了，“我当然知道，保罗。”她似乎惧怕于什么，最终还是止话于此。保罗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轻声安慰道：“不必担忧，诺娅。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他说。

他看到后者立即抬起了头，眼神里似乎有些责怪，但也掺杂着一丝兴奋。“好吧。”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