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来自卡拉丹、在厄拉科斯历经毁灭，背叛，艰苦磨炼的神，终于坐上了那金色的王座。

——摘自佚名《诗集录》

那老太婆重新获得了提莫希亚和一众弗雷曼人的注意。“你不能纵容弗雷曼人，让他们横行宇宙！”她叫道。

圣战，提莫希亚想，又是圣战。三年多以来的梦魇，在保罗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令宇宙生灵涂炭的可怖战争，让人望而生畏。百年前的芭特勒圣战的前兆，恐怕也是如此吧？

“那请你回想一下萨多卡人的温良手段！”保罗喝道，她能够听到他话语里的讽刺意味。温良，他们可一点都不温良。提莫希亚想着，忽然间她那可怜儿子雷托，萨多卡的刀下亡魂，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他妈的。提莫希亚捏紧了拳头。

那老太婆没话可说了。她只是低声的说道：“你不能。”

“你是一位真言师，反思一下自己说的话。”保罗说，他瞥了一眼伊勒琅，又扭头去看皇帝：“最好快点，陛下。”

沙达姆四世看向他的女儿。那伊勒琅公主轻声安慰道：“我不就是为了这个而接受训练的吗，父亲。”

我不能这样做。提莫希亚在心中自我调节道，他们在谈判，你不能打破这千辛万苦争取来的短暂的安宁与和平，尽管后面还有一场圣战。

她的手部肌肉渐渐放松了下来，拳头打开，露出手心里被指甲掐出的血印。

保罗注意到了这边。他向之前一样，分出一丝精神力，安抚那边的提莫希亚。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你无法阻止这件事。”老太婆小声喃喃道。

他僵硬的站在了那里。过了一会儿，他说：“你派谁来谈判，我的亲戚？”

保罗转过身去看看杰西卡，后者双目紧闭。提莫希亚不在她身边，她站在更远一点儿的地方，和契妮并肩站在一起。

她注意到了保罗的目光，走上前去。“我知道你的理由，友索。”提莫希亚说，“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

她语气很平淡，但保罗听到了一种风声，像是在恸哭的孩子。他知道那代表什么。

保罗轻轻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我的塞哈亚，不用害怕什么，永远不用怕。”他说。

提莫希亚似乎忽然看透了什么。那位伊勒琅公主，她想，她出现在了幻象中。她在干什么？

提莫希亚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毛。她在放什么东西。幻象画面一转，伊勒琅刚刚动过手脚的饭菜送到了自己面前。

下毒？她想。

画面又一转，她看到一个清晨，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平坦，没有什么鼓起来的迹象。

提莫希亚终于明白了。伊勒琅终究也会爱上穆阿迪布，然后出于妒忌，她会在我饭菜中放连穆阿迪布都能瞒过去的……避孕药。

但是她不能规避那饭菜，因为这就是未来。她想，我得看着那动过手脚的饭菜，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它吃下肚。

尽管那是有害的。

“就由您来为我谈判吧，母亲。把诺娅带在身边，您也可以把她的姐姐带上，她们很聪明，而且目光敏锐。”他说，“人们常说，没人能比弗雷曼人更会讨价还价。她看问题是会怀着对我的爱意，会考虑到她今后会有的儿女，会考虑到孩子们的需要。听听她的意见。”

今后会有的儿女吗？提莫希亚自嘲的想到，或许在你发现伊勒琅为了她的爱而给我下避孕药之前，我们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你有什么指示吗？”杰西卡打了个冷战，佯装镇定的问道。

保罗还在温柔的看着提莫希亚。“要皇帝拿他在宇联公司的所有股份作为嫁妆。”他说，语气平淡，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但这巨大的反差忍不住让提莫希亚也打了个寒颤。

她看着保罗那双漂亮的眼睛。“所有？”她问道。

保罗点了点头。“他会被剥夺全部财产。我还要为哥尼·哈莱克谋取到伯爵爵位和宇联公司董事的职位，要把卡拉丹赐给他作为封邑。”他说，“每一个幸存的厄崔迪人都将受封，都将拥有一定的权利，就连最低级的士兵也不例外。”

“那弗雷曼人呢？”杰西卡问道。

“弗雷曼是我的，他们的赏赐由穆阿迪布来分配。”保罗说，“首先我将任命斯第尔格担任厄拉科斯总督，不过此事可以稍缓进行。”

杰西卡紧盯着他。“那我呢？”她问。

“你希望得到什么吗？”保罗反问道，把视线从提莫希亚身上移开。他看着杰西卡，眼神中的神色让她看不出他的心情。或许里面有一点希翼吗？杰西卡问自己。

她重新审视她的孩子。不，她很快否定了这一点，他眼里或曾经有过，但自从厄拉科斯奇袭之后，就在也没有过了……对她的。

“也许是卡拉丹吧。”她说，“我还吃不准。我已经变得更像个弗雷曼人了……而且还成了圣母。我需要冷静一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她看向哈莱克，缓缓说道，语气中饱含着疲惫之意。

保罗轻轻点了点头。“你会得到它的，只要我和哥尼有办法，你要什么我们都会给你。”

杰西卡感到疲惫。她看向提莫希亚，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契妮：“我希望为契妮进行封赏。”她说，“那么，你给你这位爱妃赐些什么呢？”

提莫希亚看着保罗。“我什么都不要，我的友索。……或许我唯一想要的是一个孩子……”她眼神里充满悲伤，像是在乞求他，“和你。其他我什么都不要。”

保罗低头看着她那充满哀伤的眼睛。“我对你起誓，你不会有任何封号。那边那个女人将是我的妻子，你只是我的嫔妾，这全是政治的需要。”他轻声说道，“我们必须和平的解决这次事件，以便取得兰兹拉德联合会各大家族的支持。我们必须遵守这些形式。不过，”他语锋一转，“那个公主除了名分之外，什么也不会得到。不会有我的孩子，不会得到我的爱抚，不会拥有我温柔的目光，更不会有片刻温存。”

不知为什么，提莫希亚感到心灵的空虚。她听到自己嘴里轻飘飘的飞出一句话：“你现在是这么说。”

“你这么不了解我儿子吗？”杰西卡说，她看着提莫希亚，“瞧瞧站在那边的那位公主，多么傲慢，多么自信。据说她有着非凡的文学造诣。我们希望她以后可以在那些东西里找到慰藉；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会有。”

她苦笑了一声，似乎联想到了她自己。“想想看，提莫希亚。那个公主将空有名分，却会过着不如嫔妾的生活——虽然贵为皇后，却永远无法得到丈夫的片刻温存。”她说，“而我们，提莫希亚，背负着嫔妾名分的我们——历史将会把我们称作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