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

他们将穆阿迪布视为比肩神明的人，不过，他们同时也在意圣母的身份——他们认为是圣母通过她的儿子引领这部落。虽然这话在外人眼中看似荒谬，但依照弗雷曼人的思维方式来说，这并不稀奇。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厄崔迪家族史》第二十六卷：雷托·厄崔迪及保罗·厄崔迪-穆阿迪布篇

保罗放低声音，和斯第尔格嘱咐：“斯第尔格，我想在今晚派出沙漠旅者，同时放出碧水鸟，召集一次部落首领联合会。把他们派出去之后，你就带着卡特、柯巴、奥塞姆和其他两名你自己挑选出来的小队长，到我房里来制定作战计划。等各部落首领到达之时，我们必须打一个大胜仗，让他们好好瞧瞧。”

提莫希亚站着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们。她看到保罗朝圣母点头，示意她陪他一起离场。他们将要去那住所里面，提莫希亚想，杰西卡夫人肯定很想见见哈莱克。当初在卡拉丹的时候，他就为厄崔迪家族效力。

保罗率先走下小道，穿过人群，朝那早已准备好的起居室走去。当他从人群中挤过去的时候，无数只手伸来，想要触摸他的身体。

人群欢呼着他的名字。

“斯第尔格所指，便是我的刀锋所向，”他们高喊着，“保罗-穆阿迪布！快让我们战斗吧，保罗-穆阿迪布！让我们用哈克南人的血来浇灌这片大地！”

他们正渴望战斗。提莫希亚想，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穆阿迪布、斯第尔格和杰西卡夫人已把他们的斗志推上了顶峰。

提莫希亚很识趣的没有跟上前去，她想也许他们需要一些单独的，脱离弗雷曼人的地方。

卡拉丹专属会议室。提莫希亚想到，脸上绽出笑容。杰西卡夫人见到哈莱克一定很开心，他能使圣母想起之前卡拉丹的无忧生活。

她离开方才一直站着的地方，走下台阶，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契妮。啊，她还在南方。提莫希亚拍了拍头，我怎么连这都忘记了。

终于有时间脱离枯燥无味的生产与紧张的仪式，提莫希亚在这圆厅里散步。时隔三年，她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之前的轻松生活——也算不上轻松，但那是她们与列特度过的最后的时光。

列特·凯恩斯，契妮的父亲，同时也是提莫希亚的父亲。她们并无血缘关系，却如同亲生姐妹一般相处。凯恩斯，她们的父亲，皇帝所派驻的行星学家，继承他父亲的衣钵，至死驻守在这里。

提莫希亚不禁感叹时光的飞逝——当年她身边的许多人都不在了，或许他们已在其他地方睁开眼来。她慢慢推演时间线——这时邓肯应该在接受最后的训练——表现得不机械，更加偏向人类，当然它使用着人类的身躯。培养独特的兴趣性格，充分融入人类社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的“人”。

不知不觉中她发觉自己走到了那起居室附近。紧接着，提莫希亚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

她抬起头，保罗站在起居室门口。屋内有微弱的琴声响起，似乎是哥尼在弹琴。她记得柯巴说过，他有一把巴厘琴。

那屋内传来悠扬的琴声：

“……为我斟满美酒。

为什么要谈战争？

高山化为尘土。

为什么我感到如此悲哀？”

提莫希亚沉默不语。圣战。

她看了看保罗，走上前去：“穆阿迪布。”

“天堂大门敞开。”

“诺娅。”保罗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他温柔的看着提莫希亚：“你来干嘛呢？”

“洒下遍地财富。”

提莫希亚慢慢靠近保罗，她眼神飘忽，“我在想事情，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这里了。”

“只需合起双手就能聚起无数。”

“你在听琴声吗？”提莫希亚问。

保罗点头，“哥尼很会弹琴。”他说，“那把巴厘琴，你知道的。”

“为什么我还想着埋伏，

想着杯中投下的剧毒，

为什么我会感慨年华老去？”

提莫希亚看了看保罗。“诺娅，我要问你一些事。”保罗说。

“爱人伸出臂膀召唤我，

带着溢于言表的幸福。”

“意识联通？”提莫希亚问。

“迎接我的还有伊甸园里快乐无数。”

“嗯。”保罗说，“也许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他看着提莫希亚。

“为什么我还记得这些伤痕。”

他看到后者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要梦见过去的罪恶？”

“我不知道，”提莫希亚说，“我很久之前就能听见你内心所想了。不过在南方我没有再听见了，也许这能力有范围限制。”

“为什么我总是带着恐惧陷入噩梦深处？”

琴声仍在，但哈莱克不再出声，只剩下那音乐的背景音。

她看着保罗，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认这对你不太公平，于是我发现了意识联通。”

保罗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所以在仪式后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他总结到。

“对。”提莫希亚点了点头，“但是如果我脑内持续空白，我就能断开这链接。”她说。

保罗没再说话，因为一位敢死队信使正朝这边走来。

保罗离开了门帘，向前走了几步，示意他停下。提莫希亚也向前踏了几步。

那信使向保罗弯腰敬礼，“穆阿迪布，各部落的首领已经陆续抵达了。”

“这么快？”保罗问。

那信使点点头，“这些是斯第尔格早些时间派人去叫的，他当时觉得……”

“我知道了。”保罗说，信使看不到的角度他伸手碰了碰提莫希亚的手指，‘你先走，其他保持联系。’他用思维对她说。

提莫希亚转身离开了。身后的内室传来另一首歌谣，她听到保罗告诉她那是他母亲最喜欢的一首老歌。‘曲调欢快，歌词悲哀的奇怪歌谣。’

提莫希亚大步离开，她想：让他听见我的想法。随即，她听到脑中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友索。」她试探性的想了一下。

不久，她听到保罗说：‘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