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厄拉科斯，一个气候恶劣的沙漠星球，水在那里是奢侈品，不能发出有规律的声音——他们使用沙地微步行走，穿着过滤水后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蒸馏服。任何前往厄拉科斯的人都恐惧那庞大的造物主，而弗雷曼民族，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民族，则是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中存活了上百年。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小议弗雷曼人：厄拉科斯的沙漠海盗》

“谁说我们是萨多卡？”那三角队伍中的一个人说道，他们对这已经众所周知的事拒不承认——提莫希亚想到她脑海中关于萨多卡的资料。

「萨多卡的战斗力曾被认为已经达到吉奈斯剑法十级及贝杰姐妹会能手的的水平。」她想，「但其战斗力因为过于自信而受损。」

保罗看了她一眼，‘安静，诺娅。’他眼底流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提莫希亚知趣的清空了脑海，让脑中仅仅呈现一片空白。

她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萨多卡和敢死队员的对峙。她看到保罗举起一把匕首，是刚刚朝凸岩之上飞过去的那把，“这把匕首说的。”

那萨多卡态度依旧冷硬，“那么，又是谁说你是一位有统治权的公爵？”

那萨多卡言语里流露出的因傲气被削弱而变的不服气连部落里对此最不敏感的人都能听出来。提莫希亚静静的看着那萨多卡，视线像是化为实质般仔细检查对方身上的那些口袋。

“这些人说我是一位有统治权的公爵。你们的皇帝把厄拉科斯赐给了厄崔迪家族，我就是厄崔迪家族的。”

保罗的话唤回提莫希亚一部分的意识。她将一些注意力锁定在保罗身上，继续检查着萨多卡。说那话时他指了指身边的敢死队员，而那萨多卡现在沉默的站着，前厅被一片静谧笼罩。

过了一会，保罗说：“柯巴，他们如何弄到武器的？”

“他们的蒸馏服有隐秘的口袋，里面藏着匕首。”柯巴说。

保罗本想问提莫希亚在哪，但他想起正是提莫希亚为他敲响警钟。柯巴在一旁顿了一小会儿，说道：“该为这个过失负责的人是我，穆阿迪布。”

提莫希亚听出他对死去队员的惋惜与自责，但保罗没有细究这件事。他只是问：“这些萨多卡人有多少，哥尼？”

“十个。”哈莱克说。

提莫希亚的全部意识立即被保罗唤回，她顾不得去观察那个左面脸颊上有疤的萨多卡，因为保罗刚刚跳下了凸岩，此时正站在那个萨多卡的攻击范围内。

提莫希亚不解，她不知道保罗这是要干什么。其他敢死队员也纷纷紧张起来，有一点毋庸置疑：他们都不喜欢保罗离危险那么近。

保罗就这么看着那个萨多卡，甚至没有回头：“我们的伤亡情况怎样？”

“四人受伤，两人死亡，穆阿迪布。”柯巴说。

提莫希亚看出保罗刚刚将放在自己身上的那部分注意力撤回了，她明白保罗严肃了起来。她注意到保罗正在观察那萨多卡的眼睛：带有很明显外星人特征的，分明的眼白。

“你，叫什么名字？”提莫希亚听到保罗如此问道。那萨多卡僵在原地左顾右盼，但保罗察觉到他的情绪：“没用的，我知道得很清楚，你们受命找出谁是穆阿迪布，然后设法干掉他。”他说 “我敢说，准是你们建议到这沙漠深处来寻找香料的。”

哈莱克叹了一声，提莫希亚看到保罗露出一丝微笑。他的想法一针见血。

那个萨多卡脸涨得通红。“站在你们面前的不止有穆阿迪布。”保罗说，“你们死了七个人，而我们只死了两个。三比一。跟萨多卡战斗，这战绩可是相当不错了，对吗？”

萨多卡似乎想要上前一步，但敢死队员立即将他逼回自己的那一点空间。“我在问你的名字，告诉我你的名字！”保罗喝道，提莫希亚侧身观察着所有人：不出所料，保罗使用了音言。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

“上尉阿拉夏姆，皇家萨多卡！”萨多卡脱口而出。

他张大了嘴，迷惑地望着保罗，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嘴不受控制的吐出了音节。他因自己莫名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感到愠怒。

“啊，阿拉夏姆上尉，”保罗说，“为了你今天看到的一切，哈克南人肯定乐意付出昂贵的价码。”他顿了顿，环视了一下周围，“至于皇帝嘛——虽说是他背信弃义，但为了得到这个厄崔迪家还有幸存者的情报，恐怕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那上尉看了看十人队伍中仅剩下的其他两人。他在踌躇，提莫希亚明白这一点，萨多卡可以投降，但他们得让沙达姆四世知道保罗，即“威胁”的存在，以保证帝国不会半途覆灭。

“投降吧，上尉！”保罗依旧使用着音言。他对音言语气的掌控几乎出神入化，但他却从未在弗雷曼人面前展露过这个能力。提莫希亚想，厄拉科斯如铁锤般敲打着保罗这块铁板，让他变得尖利却平整，让那原本光滑的表面布满伤痕。

提莫希亚的思考被打断，上尉左边那人突然扑向保罗，没想到却撞上了自己人。那上尉匕首一闪，提莫希亚眯了眯眼睛：这萨多卡将匕首插入了自己人的胸膛。

萨多卡决定投降了，提莫希亚想。

那试图袭击保罗的萨多卡瘫倒在地，身上还插着上尉的匕首。他的眼睛直溜溜的盯着那上尉，似乎不明白他的用意。

上尉转向他唯一剩下的同伴，说：“我知道什么是对皇帝陛下最有利的。”他说，“明白吗？”

仅剩的最后一个萨多卡双肩耷拉了下来。

“丢下你的武器。”上尉说。

那萨多卡照他的话做。

上尉转向保罗。“我已经为你杀了一个朋友，不要忘了这件事。”他说。

“你是我的俘虏，你向我投降了。你的生死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保罗说，随即他让卫兵将这两个萨多卡押走，自己又召来柯巴。

柯巴刚刚站在保罗的背后，看着他审讯那几名萨多卡。“穆阿迪布，”柯巴说，“我让你失望了……”

“是我的错，柯巴。”提莫希亚听到保罗如此说道，“我应该提醒你该搜查什么。以后搜查萨多卡时，务必记住这次教训。”他说，“记住，每个萨多卡都有一两个假脚趾甲，跟偷偷藏在身上的其他秘密物品相连，用作信号发射器。他们会有好几颗假牙。头发里也暗藏志贺藤编成的线圈，隐藏得十分巧妙，让人几乎无法察觉。那玩意儿非常结实，足以勒死一个人，如果运用得当，甚至能把头勒下来。”

“要对付萨多卡，你必须认真搜查，仔细扫描——既用普通的仪器，也要使用X光，甚至剃掉他们身上的每一根毛发。”保罗说，“可即使你这么做了，肯定还是会漏掉些什么。”

提莫希亚注意到保罗将视线重新放在哈莱克的身上。哈莱克向前跨了一步，站在保罗身旁，听着他讲话。提莫希亚看到他眼底对保罗流露出的尊敬。

“那我们最好还是把他们杀了。”柯巴说。

「他说的对。」提莫希亚想，「但这不好。」

她刚刚发现了断开意识连接的方法，这会儿正试图站在保罗的立场，揣测他的心理。

保罗摇了摇头，“不。我打算放他们走。”

哈莱克听此惊讶的睁大了眼，“大人……”他说，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保罗反问道。

“你的手下说得对，应该立刻将这些俘虏处死，销毁他们的所有证据。”哈莱克说，“你已使皇家萨多卡很丢脸了，被皇帝知道，他会寝食难安的，非把你架在小火上慢慢烧死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皇帝不大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他胜不了我。”保罗说，他语气冰冷。

「面对那些萨多卡时，他的内心深处发生了某些变化。」提莫希亚想，「他意识里突然生出一系列决策。」

“哥尼，拉班身边有许多宇航公会的人吗？”保罗问。

提莫希亚看到哈莱克眯了眯眼睛。“你的问题毫无…… ”

话音未落，身旁就传来保罗的怒吼：“有没有？”

「他因无法第一时间得到问题的答案而有些恼怒。」提莫希亚想，「他失控了——这倒不应该。」

“厄拉科斯爬满了公会的密探，他们到处购买香料，好像那是宇宙中最珍贵的东西似的。要不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冒险深入到……”哈莱克说。

他的话再一次被保罗打断，很明显后者只想寻求他的答案。“那的确是宇宙中最珍贵的东西，”保罗说，“对他们来说是。”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斯第尔格和提莫希亚，然后反驳道：“而我们控制着香料，哥尼。”

“哈克南人控制着香料。”哈莱克说。

“能摧毁它的人，才是真正控制它的人。”保罗说。他挥了挥手，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朝站在他面前的斯第尔格点了点头。

提莫希亚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还握着那把刀，」她想，「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保罗左手还握着萨多卡的匕首，他把它递给了斯第尔格。“你为部落的利益而活，你能用这把匕首汲取我的生命之血吗？”保罗问。

“为了部落的利益！”斯第尔格说，声音低沉，几乎快要吼出来。“那就用这把匕首吧。”保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