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断红消（八十一）

“众爱卿征虏有功，快快免礼平身”武帝宽袖一挥，龙颜大悦。远征将领一一授得封赏。可唯独轮到华少澄的时候，他却冷不丁地跪了下来，叩首而言：“臣下不求功名利禄，唯有一事，恳请陛下恩许。”

“爱卿所为何事？快快讲来便是。”武帝见状，笑着抬了抬手，示意平礼。然而华少澄并未起身，反倒继续跪着：“臣下有一未婚爱妻，患得不治之症，恳请陛下可以网开一面，将凤骨赐给臣下。”

现在旁侧的卫青听后，撇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瞪了一眼跪地的华少澄。稍稍抬脚碰了碰他的身子，低声训道：“华老弟，你说什么呢？凤骨乃是国宝，陛下一怒，你小命还要吗？！”

殿头龙椅，武帝面露难色，着手轻扶额上：“爱卿，这凤骨…乃是一国之宝……”

“陛下！”

似乎是被华少澄的再三请求拉不下脸，索性不再说话。脸色也逐渐阴了下来，散布出的威严让卫青有些忧虑。若是龙颜大怒，降罪都有可能。当即之下，卫青率先单膝朝地，拱手示礼。随后一众将领纷纷同此而行，异口同声道：“华将军一时糊涂，我等功赏不要，还请陛下息怒。”

武帝缓缓起身，闭目良久。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扭头离开了：“既然如此，功赏照发，此事朕可既往不咎，莫要再提。退朝！”

“谢陛下。”

华少澄抬头望着武帝漠然的背影，不觉自己已然泪眼模糊：“陛下！陛下…臣下求您…求您救救锦儿吧……”

退朝之后，诸位大臣将领纷纷转身退去。唯独华少澄依旧叩首而跪，迟迟未起。卫青想要试图将他拉起，可无论怎么用力，也未能将他挪动半分。好似一颗钢钉，死死钉在了那里。卫青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转身离去。

……

红日西下，夜幕将整个长安完全笼罩。未央宫的大殿之内，只几盏微弱的花灯在黑暗之中点出些许光亮。

殿内依旧有一人跪地叩首，他只觉眼前有些阴潮，一股熟悉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原来，此刻的华少澄已然磕得额头破裂，血流满地。鲜血透过红毯，渗进木板，入木三分。然而纵使如此，武帝依旧没有露面……

最后还是卫青骂骂咧咧地跑了进来，硬生生地将他拽了起来：“华少澄，你不要命了？！还跪着？！快给老子起来！额头都破了？可别伤了身子！”

“卫兄…你…怎么进来……”

“你还好意思说？老子为了你，专程去找了一趟我姐。走吧！快找医郎给你上些药。”卫青一脸不悦，朝着华少澄一直嘟囔着。华少澄面无表情地哭丧着脸，临行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皇城的大殿，心中已然有了决定：我…还会再回来的……

此时，华府院中的血树又一片银叶随风飘落在地。院中原本四季常盛的古树也仅仅剩下一小簇泛白的花叶，可府里上下忙碌，何人会注意这般零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