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断红消（八十）

时光荏苒，一个月竟如此短暂。洛锦儿的身子日渐虚弱，可前线却迟迟未有来报。不知不觉间，两个月便这么过去了。如今的洛锦儿唇口发青，眼眶黑陷，面色枯黄苍白，已然虚弱不堪，躺在床榻上。红袖站在一旁，将涮洗过热水的绸巾拧干擦拭着洛锦儿的略显微凉的素手。

洛锦儿撇过头，侧看向门外。眼中划过的泪花之中，尽是失落和忧虑：“红袖…两个月了…一封来信…也没有……”

“锦儿姑娘，许是公子战事告急，不便传信回来。”红袖放下绸巾，转而将洛锦儿搀坐了起来，“莫再忧心了，先把身子养好吧。”

洛锦儿应着点了点头，大口大口饮下药汤。全然不顾刺激味蕾的甘苦，只是眉间一紧，便硬灌了下去。可随后，措不及防的咳嗽又将部分汤药混杂着鲜血吐了一地，盛药的陶碗也在被摔得粉碎。红袖也顾不得地上的碎片，慌忙抬手抚顺她的后背。

此刻，望着地上的血水和碎片，洛锦儿怔住了。自别离至今，两月有余，音讯全无，无人能理解她复杂的心情。

“锦儿姑娘……”

洛锦儿抬眼挑看着房门，或许是思念至极，奇迹真的发生了……

一位家丁连滚带爬地跑进屋子，跪在她的面前。一路上，他喜出望外地笑着叫喊：“小姐！小姐！华公子…华公子来信了！”

红袖将洛锦儿搀好，便自顾自地蹲下清理地上的脏污。洛锦儿从容不迫地应声开口，虽是一脸镇定，可她的脸上却依旧有几分期待和忐忑闪过：“洛总管，有话慢慢讲，信上…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洛霆骁展开一张破旧的皮纸，大声讲予锦儿听：“公子言，历时良久，奈何战事吃紧，不便报安。如今我已同卫兄等人大破匈奴，不日班师而还。小…小狐狸，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洛锦儿的眼中便已然由欣喜接替。此刻的她热泪盈眶，纵使身子虚弱，可她还是竭力将嘴角微微咧开，展现出一个尽是疲态的微笑，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时日还有多少，只单单是华少澄的赴约而归，她就心满意足了……

门外的走廊檐下，一名束着高马尾辫的“公子”正靠坐在柱子上，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拿着糖人，对准微光的寒阳，透过去黄澄澄的：阿栾，你也快回来了吧？

……

历时两月，征军凯旋。三军冠勇，大破胡夷。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边疆平定，战事告一段落。

此日长安旌旗蔽空，百乐齐奏。街边小巷挤满了百姓，迎接征军回城。

长安皇城，未央宫。

朝会大殿金碧辉煌，蟠龙绕柱，金丝红毯。武帝坐于殿头的金玉龙椅之上，欣喜之余，威严却藏于其下。

卫青等人依次随宦官叫喊入殿，皆披铠冑。单膝跪地，向天子请安。

“末将卫青率各路征将拜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