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

我们一同上楼，正要分手时，他对我说道：“我那儿有香肠有葡萄酒，您愿意跟我一起去吃点吗？……”我想到这样就省得我做饭了，于是接受了邀请。

他也只有一个房间，外带没有窗户的厨房。他的床铺上方摆着一尊白色和粉红色防大理石的天使雕像，挂着几幅体育冠军照片，以及两三张裸女画像。

我透过窗户听着她给方寒清读书，她读的事加缪的《局外人》，那是她高一最喜欢的书，上课时，那时候她像个水萝卜插在第一排，即使在上课也会肆无忌惮的看着，我从来没有觉得她的声音这样好听，安静，自如。像阳光从树梢撒下来，念完了，她合上书，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方寒清。

“嗨，周燃。”方寒清看着我。

“两个小朋友读书呢。”我宠溺的摸着谭惜的头。

方寒清的头靠在枕头上，脸色苍白的对我笑，看起来精神很好，只是比之前瘦一点。

“给，顾铮给你带的卡片。”我递给他一张粉色的卡片，上面潦草的写了几个字——早日康复。

“他？”她有点诧异的看着我。大家都知道顾铮不怎么喜欢她。

“对呀，都是朋友，他最近挺忙，他爸叫他出国呢，说过段时间来看你。”

“那他岂不是都不用高考了？真好那孩子，挺机灵的。就是没跟我睡过。”

“小声点，别让临床的小朋友听到了。”谭惜红着脸说，“你们别残害祖国的花朵。”

“残害周燃这样的就行了。”她继续补充。

我手滑到她后背拧了一把：“小混蛋。”

她吓得的大叫一声：“流氓。”又赶忙闭上嘴。

那段日子，我们就这样度过，在一种宁静和谐不可思议的气氛中时间就这样悄悄滑过。尽管这些日子方寒清渐渐消瘦下去，苍白下去，我们似乎都没有察觉这意味着什么，特别是谭惜，一下课就往医院跑，再每晚踩着铃声回教室，她很快乐，也很安静似乎在享受着什么，她很努力的听课，写作业，并且很准时的赶到方寒清那里，很温柔的在没人的地方吻我，她在高高兴兴的做着每一件事，就连做不出题目被灭绝师太挖苦时，都会很抱歉的对灭绝师太微笑。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对方寒清这么好。”

她说：“因为人之初性本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善良。”

不得不承认她有时确实挺善良——好吧，你永远都搞不懂女孩子脑子里到底想这些什么，但她有时安宁的表情让我感动，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在这种安宁中而安宁，每一个星期日下午，我们待在谭惜的小屋里静静的待着，各干各的事儿，有时，她会突然放下书，狠狠的抱着我，让我不能呼吸的那种，“周燃，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在那深深的拥抱中，我们脱掉彼此的衣服，我第一次这样注视着她的身体，她的手指一点点犹豫的滑过我的肌肤，她抬起头，好奇的笑笑，我们紧紧拥抱，依偎，接吻，奇怪的是我对她没有一点欲望。我只想抱着她，我感觉得到我们肌肤之下有种东西在此起彼伏中潜伏的唱着歌。

电话铃声总会来的不及时，她麻利的按下免提键，顾铮的声音刺耳的贯穿着整个房间。“谭惜，我在逛书店， 上次你说的那本书我帮你买了。”

“谢谢。”她开心的笑着，顺便眼神示意让我帮她扣上内衣的扣子。

“什么书。”放下电话，我问她。

“小说。”

“你还真是有闲情，都快考试了，还看小说。”我数落她。

“不是我，下次我要读给方寒清，是她喜欢的类型。”

“谭惜，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我不止一次这么问她。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假话——我要对所有人都好，伟大吗？”

“伟大，伟大的我都快吐了。”

“真话太酸了，只能悄悄说。”她把脸贴过来。

“我做好准备了。”

“因为是你让我变得这么善良的呀。”她眼睛发亮，“因为你我才爱上这个世界 的，让我总想对这个世界好点，虽然我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方寒清——去对一个伤害过我的人还是可以的。”

不得不说我对这种场面没有任何经验和手段，直到今天也没有。我该跟她接吻表示谢谢还是戏谑的说“真的很酸”？我真的没注意，因为我眼里全是眼泪，我不得不转过脸，面向墙壁，使劲眨眼睛，“别这样，险些相信你了。”她开心的笑，笑声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