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22）

厉尘澜待她颇好，的确是认真负责重情重义的好师傅，江孟颜的身份颇为神秘，司马荣那边一直未曾获知什么消息。招摇又给司马荣安排了新工作，一时还见不得成效。打算时机成熟之前先规规矩矩做小徒弟好了，反正做师父的墨青也很讨人喜欢。

于是功夫上她日日勤加练习，功夫又精进了许多。连带着练功也去给厉尘澜晨昏定省，惬意舒心过她充满期待的时光。

厉尘澜却又有了新的苦恼。

虽说他一直费尽心机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招摇虽常来求教，却也十分规矩。两人的师徒之谊于平和中带着些疏远。对此他十分满意，若是能如此下去便是最好，他用不着背叛从前的自己，也能看着招摇平安，在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上给她一星半点的帮助。

唯一令他难眠的事，这个白日里规矩的小徒弟却时常是他梦中的不速之客。虽然梦中的内容都不尽相同，但醒来时却眼前总是她眼角眉梢的俏与笑。他心里对这事未来发展方向的担忧扰得公事上都有些心猿意马。他没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得将招摇推远些。常常敷衍，偶尔拒见，从不主动。

他的冷漠是显而易见的。

招摇进殿找他他肯不抬头，招摇求他教功夫他扔来一卷书便再不开口，招摇请他陪练他就喊来十七，给他送吃的他甚至遣人再送给江孟颜。

招摇气不过在他殿里说话烦他，被他斥道：“若是无事便找点事做，别在这里烦我。”

“我这是尊师重道，给师傅解闷。”她仍耐着性子好言好语。

“用不着。”他拒绝。

“那我为师父做些活吧。”招摇往柜上取了鸡毛掸子，左抹抹右掸掸，绕着厉尘澜走了一圈，竟还在他肩上戳了两下，“师父，你快随我去院里打打拳吧，你老坐着都落灰了。”

厉尘澜一口茶水差点没呛死。

后来他连屋门也不让招摇进了。放弃是不会放弃，但这样的坚持一点也不好受。今天招摇像是和他赌气一样，他说忙着公事不见客，也不肯回去就在门口等着。

月上中天了，殿门一次也没开。他恐怕是为了躲她连饭也不吃了。招摇累得靠在门口盖着月光安稳睡了。反正门一开就会惊动她，也不担心厉尘澜偷偷开门。

厉尘澜从侧窗翻出来，见她蜷在地上睡得像一只小猫。他想伸手把招摇抱起来，地面冰凉，她该睡在温暖的被窝里。可在指尖触到她衣料的那一刻，他终于还是停了手。

她的睡颜并不太安稳，眉头微微地蹙着，手也环着自己的肩。

厉尘澜俯身也坐下了，撑着头望住她，抬手将她额角的碎发拢一拢，又将她眉心的皱缓缓展平。她呼吸均匀和缓，睫毛浓密又纤长。

是夜月朗星稀，她若睁眼望来，目光一定如这月色澄亮晶莹，厉尘澜靠在门板上悄悄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