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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往事萧然

TNT:魁杓

贺峻霖漱干净嘴里的血腥,叫马车送他上山找人。

敖子逸回来他是有提前得到消息的,只不过以前都是敖子逸体贴他朝事繁忙,所以会亲自来看望,以至于贺峻霖经常调侃自己像空巢老人。

但这次敖子逸一直没来找他,而他也没去找敖子逸。

一方面是因为朝堂上的事确实将他牵制住,另一方面还是丁程鑫做的糊涂事。

大概敖子逸这次没来找过他,也是有些怪他没看好丁程鑫,那他更不会傻到上赶找骂。

但他如今实在拿严浩翔没辙,先前丁程鑫有提过一嘴他以前的事情,而兖谷的情报大部分都是来自机关阁。

所以,贺峻霖现在找敖子逸这个机关阁阁主才最最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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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墨入关,敖子逸就已掌握绝大部分消息,而在严浩翔这件事情被有心之人发酵后,他也知道贺峻霖会来找他一趟。

所以他一早派人到谷外去接贺峻霖,将人带到自己的院子里。

他回来这么久一直没在自己的院子里住过,他的院子和丁程鑫的院子隔得其实不远,只是丁程鑫在更高一点的悬崖峭壁处。

当初丁程鑫坐上谷主,建院子时,还是敖子逸帮忙选址,丁程鑫也觉得那块地方不错。敖子逸之后又特地寻来厉害的机关师傅,在丁程鑫院子外那一大片的竹林弄出天罗地网。

丁程鑫院子的地势好,唯一的出入口又设下这么个机关阵,易守难攻,丁程鑫刚接手兖谷时还真就派到了用场。

毕竟那时的丁程鑫也才及冠的年纪,暗卫的运行也未完全熟稔,谷里比他久经的老人居多,没几个像现在这般服他,所以有人起异心叛变,只不过最后也都血祭机关阵。

他那处地势虽好守,但也是没有后路可退的绝境。

敖子逸的院子虽和丁程鑫的离得近,但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院子,他这次回来经常要在丁程鑫那里待上很久,就懒得来回走,干脆在他那住下。

丁程鑫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两个也是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但是今天贺峻霖来,敖子逸却特地避开丁程鑫单独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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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见到敖子逸的时候,这人正看花煮茶,一派闲情。

“阁主好兴致,怎么?是被老丁影响了,也搞这文绉绉的玩意。”

他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拿起桌上事先备好的茶盏,品了又品,赞上一句:“嗳,还不错,看来有认真请教过。”

贺峻霖也就敢在这些个熟人面前松垮下来,在自己家里的时候也没这么放肆。

敖子逸拿着夹茶叶的长竹夹,在贺峻霖脑袋上重重敲一下:“你这做宰相的人,比三岁小孩还要不懂礼数,真是不怕被人知道笑话。”

说出这句话的语气不像教训,反而是笑他太过张狂。

贺峻霖自己又倒一杯,再喝一口。

“你这不是小气吗?不就喝你一口茶,计较的很,下次我叫人给你送御贡的茶叶,也叫你尝尝鲜。”

“我还需要你给我送?”敖子逸轻挑眼角,也抿一口杯中茶水。

“那是,三爷可是阁主,有什么是您弄不到的好东西。”贺峻霖眉眼都笑得弯了起来,跟只狡黠的狐狸似的。

“呵,平时也不见你来,遇到困难倒想起我们了?”

敖子逸看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也懒得和他兜圈子。

贺峻霖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丢了不正经的神情。

“那你帮不帮我?”

敖子逸看着贺峻霖没有说话,又抿了一口清绿的茶汤,轻巧放在桌上。

“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其中除了牵扯到朝中形势,也牵扯到两国间的关系,甚至还会关联到我和老丁。”

贺峻霖并不知敖子逸和展逸文这个名字的关联,也不清楚现在的申譁国国师就是黄宇航,这也是敖子逸避开丁程鑫的原因之一。

“牵扯的利益层面太多,所以说实话,此事我不太想管。”

贺峻霖没想到敖子逸会这么快拒绝,一时间也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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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但基于我们的交情,我或许能给你一点眉目,至少不被瞒在鼓里。”

有敖子逸这句话,贺峻霖好歹不白来一趟,可敖子逸说是说看在交情上,但还是有条件的。

“但在这之前,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贺峻霖哑然失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机关阁阁主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敖子逸并不在意他的调侃,接着说:“我要带到老丁去江南。”

“?”

贺峻霖看着敖子逸,想找出一丝说笑的痕迹,但想到兖谷现在这个情况,敖子逸会有这种弄个想法倒也正常。

先前有暗卫护着丁程鑫,可现在没了暗卫,敖子逸又是爱操心他的人,才会动带人离开的念想。

“老丁是个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他这个人如果不想跟你走,就是我劝也没用。况且…”

贺峻霖微微一顿,粉饰接下来的话。

“况且,他未必玩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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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将“放不下这里的人”换成稍显轻浮的语调,敖子逸对丁程鑫是什么心思,贺峻霖清楚,他自己也清楚,丁程鑫更是清楚的很。

贺峻霖先前嘴欠也不是没问过敖子逸他俩的事情,也是唯一一次,但足够让他深刻。

敖子逸当时说:“丁程鑫不是一个长情的人,对谁都喜欢得起来,就是对谁都不忠贞,也就是因为太了解他这个人的秉性和他的过去,所以他和谁都不会想和我一起。”

“他会来这里,甚至连你都觊觎,就说明了这一切。”

贺峻霖想起来当时自己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特别是说到最后,他差点忍不住对这个说话不正经的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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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子逸不慌不忙地解释:“就是因为这样,才需要你帮忙。”

“他连你的话都不听,你觉得他会听我的?”贺峻霖直觉自己听错了。

“没让你去劝他,你只要帮一点小忙就行。”

这个“一点小忙”对一般人来说是绝对具有吸引力,但从敖子逸嘴里说出来,就绝对不简单,这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这话听得我就背后冒凉气。”贺峻霖象征性地摸了摸后颈,脸上挂起难看的笑脸。

“你只要想办法将清书院那位带到老丁那去,别的我会自行安排。”

敖子逸的语气平常到不能再平常,贺峻霖企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不怀好意的痕迹,但不知道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他真的就只是这么单纯的打算。

“……”

贺峻霖沉默了一会,警惕道:“不行,我得考虑一下。”

“那你慢慢考虑吧,”敖子逸说着起身,不经意地说:“就是不知道狱里的那位等不等得起。”

这话叫贺峻霖来听倒像是刻意提醒他,严浩翔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果然沉吟片刻,贺峻霖就答应下来,敖子逸嘴角这才挂起来一抹真的笑,只不过贺峻霖仍觉他笑的太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是哪的问题。

贺峻霖相比起敖子逸这种江湖上混迹的人来说,是要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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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以城防图失窃为借口,邀马嘉祺一同到丁程鑫那找敖子逸帮忙。

但俩人进了院子里却连个人影也没见着,丁程鑫的那间屋子却传来奇怪的动静。

贺峻霖脑子里立时就是完蛋两字,敖子逸摆了他一道。

他还想找借口带马嘉祺离开这,转眼人都已经走到那间屋子的不远处,正对他们的一面窗敞开着,窗边小巧的净瓶里插放了一两支桃枝,估计是宋文嘉给摆的,花瓣已经零零落落凋净,却又有别样的娇韵。

窗子撑起的角度不偏不倚刚好,外头的人能看得见屋内的桌子和床榻。

桌子不知道是被横撞过的原因,上头的茶具都因惯性泼洒出来,地上还有些茶杯的碎片,应是掉落时砸碎的。

怪动静没有停歇的意思,目光被榻上的人抓住,那是有些抑制的喘息声,重而沉。

发出这个声音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这个院子的主人。

丁程鑫对外头的来人恍若未闻,双目紧阖,额间的碎发被汗沾湿,半边肩上的衣衫抖落缩拢在他环住的肘窝变成一团,双手微抬圈在另一人的脖颈上,腿侧曲坐另一人的腿上,摄魂夺魄般妖艳。

侧对他们的人贺峻霖虽只见过一面,但还是认出来了,是敖子逸派过来“伺候”丁程鑫的宋文嘉。

丁程鑫就这般毫不遮掩地向宋文嘉索取,喂养欲望,宋文嘉也毫无保留地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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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场景虽还不至于太过分,但关键是贺峻霖旁边还站着个丁程鑫的风流债,叫他头皮发麻。

“那个…”

贺峻霖讷讷地低声开口,话还没说全,马嘉祺转身便走,脸色也看不出名堂。

贺峻霖正跟上,马嘉祺还没走到院子外,敖子逸就转了进来。

好家伙,冤有头债有主,这下是彻底齐牌。

但敖子逸看见马嘉祺,也没再往里走,阻下迎面而来的马嘉祺,起个一记微笑。

这个笑,也让贺峻霖背脊一寒,被人从上到下泼了一瓢冷水。

敖子逸是故意让马嘉祺看到这些东西的,里面那些估计也是他搞的鬼。

“这是都看见了?”

敖子逸眉端松动,扫过脸色不好的贺峻霖,最后又把探寻的目光放到马嘉祺身上。

“感觉怎么样?”

贺峻霖直接石化在原地,还感觉怎么样?这种问题也能问的出口!

贺峻霖刚要开口骂人,马嘉祺先回了敖子逸:“你们叫我来这就是为了这一场戏?”

“是不是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敖子逸发问。

“……”接着是马嘉祺和贺峻霖双双沉默。

敖子逸向前走近两步,到马嘉祺的身侧,低声道:

“你们的关系既是一开始就基于报恩而存在,那么这些对你来说应算不上什么才是吧。”

“或者你觉得,床上的丁程鑫和你设想的那个阿程,哪个更真实呢?”

“又或者,你其实比你想的要更厌恶这个色糜荒淫的人。”

接下来,依旧是听话人的长久沉默,敖子逸大概也觉得说的够多,越过马嘉祺往那间屋子走去。

贺峻霖看着敖子逸擦肩走过,又去看马嘉祺,他已人经走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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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觉得简直是自己疯了,追上敖子逸质问他为什么要给丁程鑫下药,更不明白为什么要引来马嘉祺,叫他看到那样刺痛视觉的一幕。

丁程鑫再疯也不可能当着马嘉祺的面疯,甚至连人都站到眼前还不知道,唯一的可能只有是敖子逸给丁程鑫和马嘉祺都下了套。

丁程鑫的套是宋文嘉下的,而马嘉祺则是贺峻霖亲自请来的。

敖子逸站在榻前不远看宋文嘉将丁程鑫的衣服穿好,人已经晕了过去。敖子逸随手拿起桌上散落的茶杯,亲自倒了杯水给丁程鑫喂下,然后将他安置好睡下。

敖子逸挥手遣退宋文嘉,顺带将门帮他们关好。

现在敖子逸才有心情和贺峻霖纠缠:“老丁在他眼里就是剥了壳的鸡蛋,没了那层壳的保护只剩下柔软,任人生吞。”

“马嘉祺这个人终究和老丁不是一路人,他应该弄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感受,生理反应骗不了人,他的心也瞒不了自己。”

马嘉祺的落荒而逃他看在眼里,敖子逸没想过丁程鑫会真的把兖谷和自己一塌糊涂输给这样一个外人,他现在变成这幅样子,那自己曾经放弃的那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马嘉祺让丁程鑫重新回到那样朝不保夕的日子里。

那么马嘉祺,活该被吞噬在丁程鑫的欲望里。

“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你这样做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贺峻霖看着床上沉沉睡过去,尚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丁程鑫,忽然替他感到悲愤。

“考虑过,就是因为权衡过利弊,我才这样做的。”敖子逸低垂着眼帘,看不清神态。

“你不要说的多么大义凛然,人心是有喜怒哀乐的,不是你所谓的利弊能够衡量。”

贺峻霖像是失控一般,声音在抖,身体也在抖,撑住桌子的手颤软,就好像下一刻他就会散架一般。

大概是今天的事情让他震惊的事情太多,一直堆积到现在。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譬如此刻的贺峻霖。

从严浩翔开始,今天的一桩一件都叫贺峻霖喘不过气来,就像脖子上系着的一根绳子,那头拉线的换了一个又一个人,一点点勒紧,夺走他赖以为生的呼吸口。

敖子逸发现他不对劲,到底起身扶他坐下,倒水给他,在人缓过来前,再没有一句话可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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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说的没错,在他和丁程鑫之间,他早就习惯站在制高点上,不管做什么都是用自以为为丁程鑫好出发。

从当初老谷主看出他对丁程鑫的心思就是这样了,二选一的抉择,他选丁程鑫做谷主,自己则远走并许诺不再相见。

就像是当初被迫二选一的丁程鑫,没有告诉敖子逸那般。

他怕丁程鑫一个人孤单,所以自己去到江南。

后来老谷主去世,大概他骨子里就有那股子叛逆劲,又或者他对老谷主本身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感情在了,便违背承诺再回来。

丁程鑫和他是一样的,虽然老谷主抚养他们长大,甚至将毕生的心血全部交付,可依旧有恨意在。

这样的恨,有源于老谷主自身,也不全因老谷主。

而敖子逸对这世间的憎恶,大多却也来自丁程鑫。

那样的过去对于曾许下执剑天涯、惩奸除恶的白衣少年郎们来说太过残忍,到了最后也只留下白衣,再无清朗儿郎。

回身时,敖子逸成为机关阁阁主,而丁程鑫也是居于人上的一谷之主。

这对他们来说就好像已经是上天能安排到最好的结局,可贪心的人终究是贪的,可如若真的什么都不缺,他们又有什么可贪呢。

敖子逸想要的,丁程鑫给不了,丁程鑫想要的,马嘉祺放不下。

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的死结,所以敖子逸才决心要动手切除马嘉祺这一环,也只为回到最初那样。

丁程鑫注定是要和他一起在这荒凉岁月和无情人世中逃荒的。心安定的时候,身体在逃荒;身体安定的时候,心在逃荒。

只要丁程鑫的心一直在逃荒,他依旧可以继续他的风流,一掷千金,而敖子逸也永远无底线地纵容他。

也只有这样,敖子逸才能在他永久流浪的途中,成为他唯一能够寄身的安定之所。

可是不管是贺峻霖还是敖子逸,起初都没把马嘉祺放在心上,任由他发展下去,最后变成这场丁程鑫风流游戏的变数。

就算丁程鑫把兖谷和暗卫都付诸出去,敖子逸也不过觉得他只是为戏耍马嘉祺。

可一直到朝夕相处间发现丁程鑫与以往的不同,他才真正意识到马嘉祺有多危险。

马嘉祺心怀不轨,丁程鑫输的心甘情愿,尽管明知马嘉祺装不下这些儿女情长,丁程鑫也还是愿意磨着时间等。

好像这个人一出现,丁程鑫所有的不安分和尖刺都收敛起来,只用在他一个人身上,玩着最幼稚的把戏,付出最真的心,这已经完全超脱了戏耍的程度。

所以这并不完全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而是在已知马嘉祺的危险性超脱了敖子逸过去的认知,才有的手段。

挑拨离间,这招最容易被识破,可却也是最有用的,马嘉祺的反应至少说明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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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终于不再犯恶,能心平静和与面前这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说话。

朋友是他自己选的,况且这件事上他也算帮凶,他们又能差到哪去呢?

“事已至此,我该做的也做了,你也该兑现承诺了。”

“自然。”敖子逸指背划过自己的淡眉,知道贺峻霖心中有气,再不和他打趣。

“展逸文这个名字你应该不耳生了吧,”敖子逸说着瞥过昏睡不醒的丁程鑫,无缝衔接:“让我猜猜,你听到的是哪个版本的展逸文。”

“叛国殃民,泄露军情,将士枉死他手,以及…”敖子逸刻意停顿,抬眸盯着贺峻霖的眼睛,“魅惑太子为他私调兵力,甚至出家。”

前半部分贺峻霖来来回回听过太多遍,但后面的贺峻霖觉得似乎听过,但似乎又没听过,一时间有些眩晕。

敖子逸挑眉看他这幅要吐不吐的模样,贴心地给他再倒上一杯茶水,不忘问上一句:“我说的这些对吗?”

贺峻霖从下朝到现在没有半点心思吃东西,哪吐得出什么,也只剩一肚子苦水。

他茫然地看着敖子逸,不知该说是还是否,脸色也愈发苍白。

敖子逸自是知道他说不出来什么,偏撑下颚看他,继续说他的:“其实这些总结起来的话,倒也没什么错,只是不够详细罢了。”

“……”

贺峻霖就是因为不信这些话,才特地来找他一趟,现在敖子逸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严浩翔,哦不,”敖子逸弯了弯眉眼,像是在带过自己犯的一个小错误,“应该叫展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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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逸文在申譁国做将领时,和现在的严浩翔不同,手中握着的是真兵权,也是真能在沙场上点兵率军的将军。

申譁国,国土面积也不过澧朝一半不到的小国,却总想着吞并扩充疆土,打下一片江山的远大“志向”。

展逸文起初被挖到申譁国,也只让他做了一个从二品的副将,后来才一路杀到主将的位置,个中困难只他本人知道。

展逸文适才封帅,便被派去打第一场真正意义上自己的仗,当然,那也只局限于他起初天真的想法。

他与敌国正面交锋的那场仗,他方三万,敌方也不过一万,注定就是一场实力悬殊、输赢已定的战役。

可就是这样的一场仗偏偏被他打成鏖战,原因无他,确是军事布防的机密遭泄露,不过不是展逸文泄露的,但也是他手底下最受信任的副将将其全盘托给敌国。

他反应过来自己身边潜伏的是敌国派来的卧底时,他和将士们已经被敌军重重包围,而他的三万精兵也只剩下三千。这三千兵士是曾经和他出生入死过的最为亲近的一支,而其余的两万多的精兵却一夜之间凭空消失。

直到后他杀红了眼,展逸文才发现自己是诱饵。

申譁国国师明知他身边有敌国卧底,确派林墨连夜撤掉展逸文的大部分兵力,只留三千给他。

留三千的原因不过两个,一是这些人曾都是誓死效忠严浩翔的士兵,调动三千军任何一个都可能被展逸文察觉,二是他将计就计这一环需要诱饵,所以便将展逸文和这三千兵士留在了包围里。

展逸文带着这三千兵士,实打实拼杀两天一夜,给申譁国的司马带主力军围困敌国主城创造绝佳条件。

孙亦航早有打算将他放在困死的局里做一枚弃子,他的三千军全部覆灭,展逸文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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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踩着的是敌人的尸骨,远处躺下的是并肩作战的将士们的血肉。

展逸文一身破败,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将士又或者是敌人的血溅满全身,背后射入两支带着倒钩的箭,身前一支是新射上的。

展逸文咬牙,翻开血肉的唇是汩汩外流的血,腥红的眼睛望向落日将去的山峦,分不清到底是夕阳的红色渲染了整个天,还是将士们的鲜血映着满天,又或者是眼睛里的污血将他整个视线都抹成一片暗夜的红。

展逸文伸手将腹部的那支箭折断,遗留下箭镞在体内,这不是第一支,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只。

他将撑在尸山上的剑从那副将的头颅上拔出,等待下一批敌人的靠近。

三千军已死,世间便再无展逸文,亦无意气风发的将军。只一副行尸走肉的千创之躯,铸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屠魔。

可惜他命不该绝,上天偏要他独活。

在三千军死绝,他重重倒下那刻,才终于有援军赶到。

那是申譁国太子搬来的兵,展逸文的三千军将那一万早已打得溃不成军,最终所剩也不过两千兵力,所以这次援救他们虽毫不费力,却也只带了他一人回去。

那三千军的尸骨,那血流成的长河,在余晖下去的转瞬间,彻底化为轰燃的大火,把无尽黑夜的天边重新烧起赩红。

展逸文能活下来,既是奇迹也是上天的谪罚。

他昏死一个多月,太子衣不解带日夜照料,名医换下一批又一批,珍药进了一碗又一碗,就这样将一个该死之人从阎王手里换回来。

三千军的惨烈之像是一场昨日的噩梦,展逸文醒来后仿若痴呆,睁着血红的眼坐上三个日夜,最后是太子的一记耳光将他彻底从这场梦中打醒。

三千军的骸骨没有回家,和敌军的尸首一把火烬燃,混在一起,埋在泥土里任人践踏。

他们曾相互拼杀过,到最后尘归尘、土归土葬都在了一块,不是家乡也不是故里。

司马大人得胜归来大肆庆祝,而将士们的尸骨未寒。

故里的人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失去了兄弟,连尸首都没见到,而展逸文却依旧活得好好的。

他带着叛国的罪名,带着罪人的头衔在太子的庇佑下好好的“活着”。

他成了卖国贼,成了祸国殃民的奸臣。

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受人敬重爱戴的司马大人却不曾为他这个无辜的诱饵澄清过半句,甚至连林墨这个知情者也对他恶语相向。

大概他们觉得在这场胜仗中,作为功臣的他们不该背负这些骂名,尽管不光彩,他们就是打了一场对于申譁国来说极为漂亮的翻身仗。

他展逸文不无辜,若不是轻信不该信的人,否则在那片血染红的土地上化为尘土的大概不只三千。

上天叫他独活,让他带着满心的愧怍,以叛国奸臣的身份卑贱地活在太子的庇护之下。

他也觉得自己应该背负这些骂名,可却也想要逃离。所以李后伸出橄榄枝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抓住,逃回他的故乡。

他想,三千军幻化成熊熊大火的那一刻,展逸文就已经带着那些骂名一同死去了。

可严浩翔即便是死也该死在自己的故乡,那里有他的亲人,还有他的所爱。

严浩翔的毫不犹豫,却将那片土地唯一真心对他之人抛下,没有回头,只带回一身的伤和愧怍。

展逸文“叛逃”后,申譁国太子池忆则因私调重兵将国君置于危境的罪名,被司马大人代拟圣旨,贬为庶人,后出家静修不问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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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私调重兵将国君置于危境’不过是好听一些的说法,要说还是这位太子情深义重,为了他那多苦多难的将军,甘愿出家,清洗罪孽。”

敖子逸的语气像评书一般,将那位太子说的活像是苦情书里的主角,为爱甘愿奉献自身,不求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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