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如果霍雨浩能预知未来，他绝不会让霍十七踏上前线半步。

他记得霍十七前几天才问他，为什么天魂首都里，明明只隔了一条街，一边的人衣着华丽珠光宝气，能走干净的街道能做马车，住在宽敞的大房子里。而另一边却又脏又臭蚊蝇漫天，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皮包骨，到处都是抱着竹竿的人躺在大街上睡觉。家家户户关门封窗，时不时从上面泼盆水驱赶下头的人，毫不掩饰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嫌弃。

维娜苦笑道，这是天魂边境跑过来的难民。明明大家都是一国人，却从来没团结起来对抗外敌。难民离富人区只有一步之遥了，贵族们还是不想放弃他们的奢靡放纵，于是连税款都舍不得交的他们，集资修建一堵墙，将天魂首都分成两半。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更何况是一群。”维娜自嘲般笑出来，“你看看他们，明明战火马上要席卷这里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他们还是闭上眼睛捂着耳朵，还想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霍雨浩垂眼，原来天魂已经烂到这种地步了吗。

维娜望着霍雨浩，满眼的苦楚与酸涩：“我真的很羡慕星罗，星罗有明智的先帝，有果敢刚毅的皇帝陛下，有未来不迎可预测的皇子。星罗有完美的理由、天赐的时机……天时地利人和，从上至下里里外外来了一遍大清扫，扼杀根源的腐虫，”

“星罗什么都有，天魂什么都没有。”

“我们只能不破不立，为了保住新生代，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哪怕以后去乞讨，去跪在地上磕头，他们也要活下去。只有他们活着，天魂才有未来。”

他还记得他们到达营地之时，加塞进来的贵族子弟是如何的嚣张跋扈，指着霍十七的鼻子骂他不人不妖是怪物，还骂吴升一个大男人跟在小男孩屁股后面转，怕不是有特殊癖好。

吴升把霍十七当自己的孩子疼，听到这话当场冲上去要和他拼命，被霍雨浩拦下。

霍雨浩包含怒意的精神冲击让那子弟当场七窍喷血昏死过去，怕是没个几年好不了。

他还记得霍十七弱小的身躯是怎么指挥在场的封号斗罗，一个个自爆而死，与敌人同归于尽。那是一场血与肉的烟花盛宴，空气变得粘稠，屏住呼吸都阻挡不了浓烈的血腥味，肉块哗啦啦洒满一地，敌对的两方最终还是烂唧唧地纠缠在一起，引来食肉的鸟，鸟儿再被魂力拍成肉酱。

天空都是红的，弥漫着血气。

日月失策了，这是他们有史以来最大的失误，也将带来有史以来最惨烈的损失。称为护国之手的五位九级魂导师就牺牲掉了两个，八级魂导师八个，伤者更是不尽其数。

天魂举全国之力，凑出来这十六个愿意自我牺牲的封号斗罗强者，用最惨烈的方法拖住日月的脚步，只为给后辈争取逃亡的时间。

“孩子们，快跑吧。亡国之人不奢求，只要能活下去，就有重建我天魂的一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日月的狗！你老子来啦！”

可能作为强者，他们有他自己的骄傲。宁愿轰轰烈烈的死去，也不愿意苟活于世。

霍雨浩记得，霍雨浩什么记得。

他唯独认不出眼前这个肿瘤是谁。

被炸死的人中有邪魂师，他没有马上死，而是拖着一缕残魂跑回大本营，告诉钟离乌他所看到的。

钟离乌如同盯上猎物的狮子，浑身上下充满危险的兴奋。

“你是属于我的，从我把你带出拍卖场的那一刻，你就永远是我的。”他亲临天魂，摸着下巴，一脸玩味地看着霍雨浩，“我的三百万，我的小圣子，到我这来。”

“休想！”霍雨浩朝他吼道。他永远属于他自己。

钟离乌宠溺又无奈地耸耸肩，把目光转向霍十七。霍雨浩把霍十七拉到身后护起来，被威压压在地上的吴升也挣扎着爬起来，以断五根肋骨的代价来到霍十七的身边，挡住钟离乌的视线。

“别这么介意，我已经看过两万个这样的小玩样儿。再好也比不上原版。”钟离乌笑眯眯的，“希望你能喜欢我的礼物。”

突然本来昏迷的纨绔子弟不知何时站起来，手里握着一把剑。他被钟离乌控制了，趁着俩人不注意，从后面砍断霍十七的脖子。随后，他也倒了下去。

霍十七的脖子并没有完全断，还剩下一截皮连着身子和脑袋。他不疼，只是听不清哥哥和吴升在说什么……以及，他什么时候可以看到自己的背了？

“惊喜吗，喜欢吗？”钟离乌如同一位慈爱的父亲在满足孩子任性的愿望，“别急，这才刚开始。”

霍雨浩脑子一片空白，霍十七刚才好好的，怎么一眨眼人就没了。他的手指还能动，霍雨浩混沌地去抱住霍十七的身子，又看到他的嘴唇颤抖，又想去抱他的头。

“十七、十七、十七、不要！你等等，我给你拼回去，我会拼回去的……拼回去拼回去拼回去！”吴升想把他的头安回去。

可这怎么可能。

“我要、我要杀了你！”吴升不顾实力的差距，冲上前去，被钟离乌的魂力弹回来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钟离乌拍拍手：“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还不够，精彩的还在后面。”

霍雨浩抱着霍十七的尸体，突然有什么顶住他的胳膊，低头一看，霍十七断掉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个粉红色的肿瘤，在跳动，在蠕动。

霍十七的身体挣脱开霍雨浩，疯狂地向霍雨浩发起进攻。

小孩子买了气球，带上车，放出窗外。气球被车带着，在强烈的气流中劈啪作响，四处摇动，仿佛活过来一样。现在霍十七为了攻击霍雨浩，动作十一点不带收敛，他那连着一层皮的头就在那挂着，像气球般上下甩动。

肿瘤已经完全替代霍十七的脑袋，还越来越大。霍十七的身体也逐渐瘦弱干瘪，成了一条枯枝。从远远望去，就好像粉红色的怪物吸干了霍十七似的，上粗下细极度不协调的比例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霍雨浩崩溃的发现，肿瘤上出现凹坑，随着时间推移形成眼睛鼻子嘴巴。一，两，三……十六，十六张脸出现在上面，仔细一看，还是能认出这些都是方才自爆的英雄们，一个个都露出无比痛苦的神情。

他们的骄傲不允许他们逃跑，却被钟离乌缝在一个孩子身上，成为吸收血肉的杀戮怪物。

“不！”霍雨浩抗住霍十七的攻击，“十七，我是哥哥，十七，看看我！”

霍雨浩满脸泪水，直勾勾盯着那个大肿瘤。他不想伤害霍十七，也不想伤害上面的英雄。那是他的弟弟，他怎么下得去手。

“钟离乌！我要杀了你！”霍雨浩仰天大喊，眼中布满血丝。

他好恨，恨不得上去吃钟离乌的肉，喝钟离乌的血。可他什么都做不到。

肿瘤上，第十七张脸形成，那是一张与霍雨浩极其相似的脸，只不过更幼态。霍十七痛苦地对霍雨浩张开肉坑形成的嘴。

“杀了我，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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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想好要让霍十七怎么死了，拖了有亿点点久

雨浩要开始他的圣灵教剧情，乌浩的tag终于能落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