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转生

“这么急着要离开，倒是会显得是卡玛利拉家族有些招待不周了。”贾士自荆棘丛生的小路间转过身去，叫住他的却是一名面色苍白的清瘦少年，那是一直未曾出现的谜非，“我们倒不如坐下来谈谈，以同样可能碰到‘那个世界’的人的身份。我该称呼你为什么？贾士，又或者是，霍德尔？”

“啊，被发现了。”贾士却是笑了起来，不似他一直表现出来的张扬，反到有几分温和的意味，“那么既然已经清楚了我的身份，还是选择来阻拦我的你，又有什么底气呢？”

你又凭什么，以为以人类之躯，可以阻拦一位真正的神明呢？

“当初那个诸神皆存的年代已经成为过去了，现在所剩余的，不过是历史的尘埃罢了，你也不例外。神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些力量稍强的生灵罢了。而如今实力大减只能转生或弃位的你们实质上和一般能力者没多大区别。”谜非说话时因为体力消耗过多，也是断断续续的，“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鲁莽之人，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独挑神明。”

青色的流光忽然自黑暗中蹿出，径直奔向了贾士的方向，那是一条青色的巨蛇它。但贾士却不闪不避，巨蛇在靠近他的那一刻竟被弹开，落在地上化作了青色短发的男孩，男孩却并无大碍，蛇般的竖瞳看向不知为何嘴角溢血的贾士：“还真是个敏锐的家伙。”

“青蛇我提醒过你了吧，那可是掌管黑暗的神明，你觉得他会发现不了我们的到来？纵使目盲，这黑夜也仍是他的世界。”有些无奈的少年音响起，背着书包的黑衣少年从黑暗中走出，低压的帽檐遮住了他那双已失去人类色彩的眼，那是发动了能力的施小宣，而青发的男孩，则是已经化形的青蛇。

“是类似于转移伤害的能力啊，难怪了……”贾士看向施小宣的方向，“你是尾达尔的继任者？能力很优秀啊，至于刚才的攻击，像是……耶梦加得？真是少见的组合啊。”

在贾士说话之际，谜非右手上忽然冒出了淡金的纹路，紧接着，从他手掌中探出了淡金的长枪，直向贾刺去。可本就速度不快的长枪在被贾士抓住时，谜非的神情一时间竟有些错愕。

“命运之枪冈格尼尔吗？也对，身为赫尔莫特继任者的你，是少有的能使用它的人。”贾士淡淡开口，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暗红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轻轻地扼住了他的咽喉，贾土像是有些无奈地开口：“要饮血吗？可以的。但若被本能控制的话，可不就成了野兽吗？”

——要饮血的话，我也不会反抗，只是这样下去，被本能所控制的艾斯你，早晚会成为丧失理智野兽吧。重新戴上血色镂空面具的艾斯骤然惊醒，眼中因受鲜血刺激而注上的猩红也退去不少，他略带震惊地开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句话。”

“这点并不重要吧。”贾士顿了顿，“呀，到了离开的时间了，那么，就再请诸位帮忙捎句话吧。”

“烦请告诉我那亲爱的哥哥，凡是他所从我这里夺走的，我必会—一讨回。”说话时他的瞳光暗了暗，很快却又恢复如初：“那么诸位，再会了。”

铺天的黑暗骤聚然降临，几人只觉得眼前一暗，艾斯也只觉得怀中一轻，再反应过来时，贾士却已经消失无踪了。而留在原地的几人各怀心事，在面面相数见了一会儿后，还是青蛇先忍不过开了口：“喂，我们究竟要在这里站多久啊？我都有点饿了，有什么事也该等吃完饭再说吧。”

“好啊。”作为东道主的艾斯如梦初醒般地开口，“顺便，你们几个也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情况吧。

“谢谢款待。”在回到城堡并支走了对他的情况十分不放心的李千阮之后，谜非抿了一口酒杯中的血腥玛丽，缓缓开口，“那么，就由我先开始讲述吧。在此之前先问一句，你相信神吗？”

“我相信神，或者类似神的生灵存在或曾经存在，但我不信神创世间。”艾斯沉吟了一下，如是开口。

“倒也是令人惊讶的回答。”谜非笑了笑，“那不知你对这世界上的神话传说了解多少？”

“呐，身为作家我取材时多有涉猎，但重点主要是放在北欧神话这一方面。”艾斯若有所思地开口；等等，你们刚才提到的名字，似乎都是出自北欧神话的？”

“不错。”接话的是刚才一直沉默的施小宣，“被称为‘中庭巨蟒’的巨蛇耶梦加得，被称作‘神之使者’的赫尔莫特，还有作为森林之神的尾达尔，皆出自于北欧神话。”

“所谓的神话与传说，向来都不是空穴来风，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吧。北欧神话中与其他神话最大的不同便是，其完整地描绘了众神从诞生到死亡的经历，也就是说，在北欧神话中，神也是会死亡的，而非不死不灭。”谜非悠悠开口，“这种不同的本质在于所谓的北欧神话，其实是一段被人遗忘，被虚幻覆盖的真实的历史，那些神明也曾是真实存在过的，不过在历经劫难后大陨落，那段历史大半湮没于时间，剩下的传言也已经有一部分真假难辨了。”

“也就是说，刚才那个贾士，其实是一位幸存的神灵？”艾斯沉吟着。

“到也未必，在神之劫难中陨落的诸神大都成功转生，而转生后的神灵其实是可以被唤醒并恢复前世的能力与记忆的，这种人我们称为转生者。还有一类神灵未能转生，但却留下了残念与神位来挑选可以继承神位的人，而那些成功继位的人则被称为继任者。”谜非接着解释到，“我和青蛇小宣都为继任者，至于那个贾士，我推测他应该为转生者。虽说继任者也以继承上一位神灵所拥有的记忆，但在我与他接触时，冈格尼尔的反应很大。”

“你所持的冈格尼尔，是原来北欧神话中阿瑟主神奥丁所用的武器吗？”艾斯发问，“还有，你们是如何成为继任者的？已知继任者的数量应该不多吧？”

”的确是那柄命运之枪。我自年幼便体弱多病，在崇尚实力的驱魔族中本应是被丢弃的存在，但我不甘心，因此选择独身一人出门除魔而证明自己的价值。却在过程中误入了赫尔莫特的埋骨之地因而唤醒了他的残念，阴差阳错下继承了被称为神使的他的神位，也获得了冈格尼尔的使用资格，并从赫尔莫特残存的回忆中得知了这些事情。”

“我和青蛇是在执行鬼影的任务中获得许可的，我继承的是尾达尔的神位，但这位神明残余的记忆少得可怜，青蛇继承的是耶梦加得之位。”小宣看了一眼正抱着烧鸡啃得不亦的的青蛇，“他还顺便吞了耶梦加得的几根残骨，不然还无法达到化形的水准。”

“原来如此，那个假扮唐晓翼的家伙应该就是北欧神话中掌控黑暗的盲目中霍德尔，而他口中的哥哥，应该就是光明之神巴德尔吧？但问题来了，我记得传说中巴德尔是被霍德尔所杀的，那为何他又会说巴德尔欠他？”谜非有些疑惑，“而且招我所知，冈格尼尔是世界树上折下的枝条，是可以直接锁定命运的神器，根本无法躲避，而能不被锁定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号称万物不伤的巴德尔。因为诸神偏爱，加之有预言巴德尔会死于霍德尔之手，他们的母亲，众神之后弗丽嘉便派人让万物发誓绝对不伤巴德尔，除了众神都以为伤不了光明的名为榭寄生的柔弱小草。但巴德尔最终仍是死于此。那个自称为霍德尔的家伙却也躲开了，这不能不令人怀疑。”

“不过北欧神话虽曾为历史，但经过多年流传亦已失真，所谓万物不伤，也许只是个传言，或许只是象征罢了。大概所有人都认为，普照万物的光明不会因任何事物而损，但或许，真正毫不受损的恰是黑暗。也许神从未偏爱光明，谁知道呢。”施小宣语气中不免带上了几分讥讽之意，“现在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那家伙让我们给他哥哥传话，证明他哥哥的转生者或继任者我们应该都认识，而且听他的话估计转生的可能性更大，而我们现在连那个转生者是谁都不清楚！”

“我或许清楚那是谁，说起来我研究北欧神话也是因为他。不过就像上次我对小宣你说的那样，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一直沉默的艾斯忽然开口，“不过这个故事会牵扯到我的真实身份，谜非先生，你会保密的吧？”

“当然。毕章或许我们以后还会统一战线，这点最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的。”谜非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我可不相信那些曾辉煌过的神灵恢复记忆后会安于现状。”

“也是。”艾斯像是赞同般地开口，接着开始回忆他那被刻意淡去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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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身份揭示：

谜非——赫尔莫特

施小宣——尾达尔

青蛇——耶梦加得

贾士——霍德尔

注：

尾达尔：森林之神，奥丁之子。是不灭的自然力的人格化，或为原始森林之神，他又称为沉默的神。在神之劫难之后，尾达尔成为宰御新宇宙的神。神之劫难中杀死了吞噬奥丁的巨狼芬里厄。

耶梦加得：中庭巨蟒，北欧神话中的邪神洛基之子，其兄长为巨狼芬里厄，妹妹为死之神明海拉。因生为妖魔被奥丁摔入海中，在海里一直长大，直到盘绕大地，能自噬其尾。于神之劫难中与雷神提尔同归于尽。

霍德尔：奥丁之子，北欧神话中黑暗与光明双生子中的弟弟，黑暗之神。在洛基的诱惑下误杀了其兄长，光明之神巴德尔，后来被伐利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