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6,月落即灾祸起

本来我进入沉风密林也不为了什么，毕竟我也不是真的有任务在身。然而进了沉风密林之后，我才发现需要我搞清楚的事情似乎有点太多了。

　　“这，这是什么啊…！”

　　进入沉风密林没走几步，就能看见地上散落着巨大的骨架，周边还有融入土地里的紫色血液，染出一片不可名状的痕迹。而骨架的形状诡异可怖，妥妥的也是不可名状之物。我还没走多远就被这幅吓人的场面吓住，下意识抱住身边的食契系统，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动。

　　紧接着——不远处还有很多相似的骨头，七零八散地躺在地上，还有的和一些腐烂的器官放在一起。太远了，我不能分辨那到底是腐烂的器官还是肉，在或者是其他的东西。但不论是否能分辨的出来那是什么，我都毫无疑问的相信，它们绝对会把我吓得三天起来不来甚至于留下一辈子的阴影。沉风密林，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御侍大人不怕，我在这里呢。不怕不怕，它们都死掉了，沉风密林里没有幽灵一样的堕神的，您可以放心靠近。”

　　好嘛！食契系统她甚至想让我靠近看看！

　　我小心翼翼地远离堕神骸骨，生怕它们会跳起来给我一个惊喜。我拼尽全力想要绕开它们行走。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我闭上眼睛抱紧食契系统，向沉风密林的深处走去。

　　这种时候只要相信系统不会害人就好了。因为即使不相信，都走到这一步了也逃不了系统的魔爪了！

　　“啊呀，御侍大人，小心脚下。”

　　“什么？”

　　随着食契系统声音响起的，还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的感觉。我不敢睁眼，试探着又向前走了一步，被踩到的物品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好像是——

　　空心骨头碎掉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米饭我是不是踩到堕神身上了！”情况紧急，根本不给我任何思考的余地。我想都没想就直接把食契系统当成了米饭大喊出声，并瞬间四肢全部用力，整个人都挂在米饭身上大喊大叫。这时候还在意什么细节吗？不需要了，重要的是我好像踩到什么不得了的了啊！

　　“呜呜呜它们晚上不会找我报酬吧我要不要去找雄黄酒给我做法啊你说飨灵里有谁干这活的吗，要不咱们今天先去耀之洲一趟吧那里搞玄学的多……”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梦，还有梦里凶神恶煞，格外强大的堕神，我瞬间更觉得自己是踩在了它们身上，恐怕下一秒就会蹦起来要了我的命。和飨灵一起并肩战斗赴死也在所不辞，可是我一个孤寡老人碰上堕神该跑还是要跑吧？！

　　食契系统听见我喊她“米饭”时愣了下，下意识抚摸我的背安慰我一切都是假的。有一瞬间，我好像感觉到食契系统不再和幽灵一样了，她似乎拥有了实体，一个可以触碰我，触摸到我的实体。然而当时的我根本无心思考太多，脑子里除了“好恐怖”就是大脑一直在下令赶紧喊出来。我像是失了智一般，直到很久之后回想起来也还是感觉到很奇妙。

“御侍大人，其实什么都没有啦。我下次再也不吓御侍大人了。”

　　“但是！我感觉脚底下真的有东西啊！你也好好看看嘛！”

　　“怎么可……”

　　食契系统沉默了。

　　因为她也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尽管本质上和御侍看见的不太相同，但大体上来说能把她们都吓到是完全可能的事情。

　　“御侍大人！”食契系统实在没忍住，一下子把身上的御侍甩下来，独自哀嚎。

　　“所以下次能不能不要再让你和我互相伤害了可以吗！”

　　过了好久我们才反应过来，这时再去看食契系统就已经变回正常了，身体的下半部分又变回了透明的。她漂浮在半空中喘气，看起来也是被吓得不轻。我随便找了块还算干净的草地一屁股坐下去，慢慢缓神。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是系统就会坑你，不论你们见面多久，是吧。

　　“咳，别闹了别闹了，咱们谈正经的，这些堕神骨头到底哪里来的？我记得昨天来的时候分明还没有这样，这样一片狼藉，恐怖的要命。”我用手向她比划着昨天沉风密林里干净的景象，连现在我们走到哪里也不曾记得了。

　　“很正常的。堕神之间经常会有斗争，没有人类作为食物来源的堕神们，一部分会聚在一起捕食，数量庞大且难以对付。另一部分则是会和同类自相残杀，以得到暂且足以饱腹的食物生存。这只堕神很明显就是输在了和同类的斗争之中，而且胜利的那只堕神不吃骨头而已。”她一脸平静地从地上拿起来一块细长的骨头，上面还有些许未腐烂完全的肉，看起来真的像是没被啃食干净，或者说被极其野蛮的方式吞吃入腹又吐出来的样子。

　　“需要我告诉御侍大人缇尔菈大陆有关堕神的一些基础知识吗？这应该对御侍大人会有所帮助。起码御侍大人之后会知道，这种大面积的堕神白骨在堕神经常出现的地方是很常见的。”食契系统最终还是嫌弃地扔掉了那块骨头，并开始寻找稍微干净一点的。估计是试图再次放到我面前给我一个暴击用的。

　　我从地上站起来，稍微看了一下周围的草地之后，悄悄远离了食契系统一点，避免我被动受伤。四周仍然是一片恐怖的景象，但我仍然记得我来这里的目的——调查沉风密林，这几天主要先把沉风密林摸清楚，我才好进行其他动作。沉风密林不仅作为游戏里的第一大关，可以从中获取食材，并且其中藏着的秘密肯定也不会少。像是这样的地点，每个地区都需要好好观察一边才行。尽管我更觉得现在我踏足的是我所幻想的缇尔菈大陆，那我也不能保证每件事都会如我所愿。

　　谨慎安全第一，其他都排第二。

　　稍微活动了下手脚，我对那边还在找骨头的食契系统开口：“嗯，不过我们需要边走边说。我也不确定这里有多大，你还记得路，对吗？”

　　她点了点头：“当然，作为系统，不记得路可是一件罪孽深重的事情。御侍大人放心走吧，天黑之前，保证我们可以回去，每次都是如此。”

　　“那，就走咯？”这时候有她在身边却感到格外的安心，不是由于她是系统的原因，我敢笃定。这次不是换个认识路的家伙就会感觉到一样的程度，而是非她不可。

　　我的直觉告诉我，从后在沉风密林里冒险的日子里恐怕是少不了食契系统了。但我们似乎根本没什么机会分开，不管到哪个地区想来也都是这样。

　　这次换成我在前面走了。右面的血迹和骨头都要比其他地方惊悚的多，我调整好心态，在白天，起码它们看起来还不至于会特别恐怖。如此想着，走向了右边的路。

　　见我开始行动，食契系统也随之开口：“格瑞洛常见的堕神也就是暴食这些，一般的堕神，我觉得长得还是很符合御侍大人的口味的。哪怕没感觉到好看，也不会被吓到，对吧？”

　　“的确如此。”所以我选择叶海皇，虽然它在协力里难打的要死还不给我掉落协力皮肤。

　　”堕神们在这样的基础之上还分为两种，有意识的堕神和无意识的堕神。无意识的堕神无法交流，只会发出一些怪物的声音以及盲目攻击人类。而有意识的堕神就是御侍大人经常在故事里看到的那些，像是酒童子就有很多有意识的堕神，它们经常聚在一起偷酒喝。”

　　“只有暴食，叶海皇，酒童子，贪食这种比较像人类的堕神才是有意识的。其他的小型堕神是不会出现有意识的存在的。但同时，它们的攻击性也不会太强，是较为安全的存在。”

　　越往深处走就愈发寒冷，相对的，堕神骸骨和血迹也都逐渐减少。不得不说这可能是好几只堕神在一起厮杀才会出现的结果，仅仅是向着一边走就有这么多，可想而知整个范围有多大。恐怕聚众斗殴也是无意识堕神喜欢干的事情。

　　“堕神们有的天性喜欢打架，也有的是温和一点的。通常温和的品种最后都被培育成给飨灵们使用的堕神胚胎啦，性格太暴躁的堕神是会被直接刷下去的。这也是它们为什么会亦敌亦友的出现的一个原因。”她凭空掏出一只湿漉漉的胚胎，快速飞到我面前给我看，我才停止了脚步。

　　胚胎表面似乎有一层透明粘液，最上面还有圆形的黑线，整体颜色略有些暗，大概不是甲型的。我忍不住好奇心戳了戳最上面的黑圆线内的皮？大概因为上面有粘液，所以摸起来像是海蜇的触感。

　　似乎是用的力气大了些，堕神胚胎居然开始动了——黑色圆形线条里面的，是它的眼皮……

　　一只眼睛占了三分之二甚至还要多的位置，它半梦半醒，缓慢地转动眼球，看了看抱着它的食契系统，又看向我，幽怨的，可能是知道了刚才戳它眼皮的是我。

　　“怪，怪可爱的。”它没什么攻击力，似乎也移动不了，可被一颗大眼珠子盯着实在是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今天晚上就会上演一出堕神回魂一般。

　　“所以堕神其实也是很可爱的存在呢。”她收起了手中的胚胎，示意我继续往里走。没过多久，她的声音又在我身后响起：“但是没有堕神是直接可食用的，御侍大人要是有绝对的信心的话，之后我们可以在餐厅里售卖，说不定还能因此召唤出以堕神菜品为原型的飨灵呢。”

　　“那样的话其实我可以和飨灵堕神相处。就，不用劳烦你再搞个新生物出来了，我们不需要保持太过头的生物多样化。”

　　我无法想象以堕神创作的菜品为原型的飨灵，大多数堕神都有近似人类的模样，难道之后我的餐厅里会出现“红焖暴食”、“犬神天妇罗”这种飨灵吗……

　　向深处走时，知道这里逐渐在往更深处去的原因，我也摸清楚了一些。沉风密林的外围有七零八散的食材，假设沉风密林是个圈的话，二分之一的部分是游戏中掉落食材的地方，四分之一是荒无人烟，也就是现在我所处的地方。最后的四分之一是圆心，里面会有什么东西还真不好说。

　　“我还是给御侍大人说一下吧。很多堕神，在遥远的精灵时代它们在格瑞洛的土地上繁衍生息，和精灵和平共处。后来精灵时代不再，人类踏足了这片土地。人类认为堕神是占领了他们的生存领地，于是先前的人类开始大肆捕杀堕神，堕神也慢慢变成了有意识和无意识两种存在，物竞天择，它们也是为了生存才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在此之前，唔，如果真的有精灵时代的堕神存活下来的话，它们是会说精灵语的。”

　　“后来，人类的历史渐渐的愈发流长，飨灵也以不同的姿态出现。堕神们就被赶进了沉风密林，然后生长出了这样的，或者那样的身体。”她或许正在描画暴食和贪食的触手，再或者是露比的身体。

　　我和她一同走过许多地方，却始终没能走到我印象中的沉风密林的中心。到底在哪里呢？我思考起来，期间好像听见食契系统对我说了什么。我没能听清，为了思考事情也回答的很模糊。假设我知道这么做会引起后面一大串的事件，那么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听见我含糊不清的回答之后，她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相信我的选择，陪我继续走下去。这片树林找不到中心吗？总感觉中心应该存在着什么东西才对，绝对会把所有人吓一跳的那种。我什么都没找到，绝对不是因为中心什么都没有，而是因为我始终找不到所谓中心在哪里才是。

　　天色渐晚，直到彻底黑下去，在沉风密林里行走开始变得困难，视线也成了有限的东西，甚至转身就能从另一方看见巨大的月牙升起来时，沉风密林深处传来了巨物嘶吼的声音。

　　它好像就在我的面前咆哮着，时刻能用巨大的肢体杀死我。耳膜炸裂和耳鸣的感觉全然没能让我转身逃走，我定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御侍大人？”食契系统刚才是背着我的，她被月牙吸引了兴趣，因而转身去观察今天晚上格外巨大的月亮。见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才意识到不对劲，扭过头和我一起注视眼前的恐惧。

　　“我想我们都应该知道我们看见了什么。”我四肢发抖，浑身无力，差一点就直接瘫坐在地上。无形的力量支撑我站着，却也仅限于站着，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食契系统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也不禁愣住，大概是从来都没有离它这么近过，她一时间也没了动作。

　　那只庞然大物的眼睛睁开，几乎快和我们整个人差不多大。紧接着是充满怒气且有力的嘶吼声。我感到身边有风吹过，是强风，一下子就把我吹到在地，连带着身边的树木草丛也一起在晃动。

　　“御侍大人。”食契系统冷静地对我说。

　　“看来御侍大人的运气很好，第一次进入沉风密林就能和它碰上面。也是没有听我的劝告才这样的吧。”

　　“灾祸，阿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