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喜欢的人了吧?”陈安端坐在沙发上,品着桌上的奶昔。
刘耀文散漫地坐在沙发里,听了他的问题后垂眸看着桌上酒杯里盛着的香槟酒,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然后他轻轻的嗯了一声,拿过酒杯又仰头一口气喝完。
陈安看着他喝完一整杯酒,淡淡道:“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像个瘾君子。”
刘耀文把杯子放下,转头看着她。
这一看,令陈安有片刻的怔愣——刘耀文的眼角红了。只是发丝遮了眼,看不明显。
他缓缓开口,“但他出国了。”刘耀文又看向别处,陈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墙上木架上摆着盆绿薄荷。
“…我很想他。”刘耀文轻声说。
陈安半晌没说话,房间里一时间安静极了。
“能让你这么落魄的人,我一时想象不出来。”
“落魄吗?”刘耀文眼睫扇动,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至少在我看来是。”陈安拿起酒杯抿了口杯里的香槟,“这酒也不算多好喝,你喝那么多干嘛?想要借酒浇愁?”
“不。”刘耀文仰靠在沙发上,扭头看向她,嘴唇轻启,“因为他身上有香槟酒的味道。”
陈安赫然,叹了口气问,“所以你想借酒浇愁吗?我可以带你去喝更烈的,喝完后睡一觉就好了。”
刘耀文嘴角扬起一个笑,“谢谢啊,但是酒解不了愁。”
“嗯?”陈安一挑眉,“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过了。”刘耀文站起身揉了揉脖子,回头道:“先走了。”
“嗯。”陈安目送着他离开,看着桌子上空着的酒杯,忍不住摇了摇头。
嘴上说着酒解不了愁,却还是喝了那么多。
—
马嘉祺说送他回去,刘耀文拒绝了。
看着他的背影,丁程鑫忍不住皱眉,“刘耀文好像不一样了。”
马嘉祺嗯了一声,“严浩翔出国后他就变了。”
“看他现在这样子,我真挺难受的。”丁程鑫撇嘴,语气听起来有些难过。
“别担心,他会好的。”马嘉祺摸了摸他的头,注视着刘耀文略显孤独的背影。
两个傻子。马嘉祺忍不住在心里摇头。
—
刘耀文一个人走在嘉陵江旁。
等他回过神来抬头时,嘉陵江上的游轮应声滴了一下。
好像从严浩翔出国后,他就特别喜欢来嘉陵江边。
有时候他一个人坐在烧烤摊上,吹着从嘉陵江对岸吹来的风,那时候他什么也没想,只是在那么一个瞬间,忽然觉得有些寂寞。
深秋了,严浩翔,你会想我吗?
喝了太多香槟酒,刘耀文索性靠着栏杆吹会凉风。
手机忽然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像是满腔思念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赶紧按了通话。
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严浩翔听到了呼呼的风声。
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耀文,秋天也要过去了。”
刘耀文现在听不得严浩翔的声音,却又不想在他面前丢脸,那样会显得他很幼稚。所以他强忍着哽咽,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现在在外面吗?”
“…嗯。”
“听我妈说你获奖了,月考还考的很优秀。”
刘耀文胡乱戴上了帽子,将自己蜷在石栏杆的缝隙中,慌忙按了手机静音,然后他手抵着嘴唇,压抑地哽咽着。
他跟严浩翔很少通话,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了同一种方式来逃避。
但有可能是一系列的思念作祟,又或者是被酒精夺了理智,他总是竭力想要在别人眼中成长起来的样子终于在听到严浩翔声音的那一刻全盘崩碎。
他越是压缩思念,思念的后劲越大。到了最后,只剩下不愿被听到的哽咽与不成熟的泪。
没听到刘耀文的回应,严浩翔唤了唤他,“耀文?”
耳边是深秋渐凛的风,仔细听,依稀可听见涌过来的江水声。
刘耀文颤抖着深呼吸了几下,将破碎的情绪一点一点的捡了回来后,他关了静音,哑着嗓子道:“我在,翔哥。”
即使再被听筒模糊,严浩翔也听清楚了他话里的泣声。
但他只能装作没听见,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这样的刘耀文。
辗转过后,他只能对着手机那头说:“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不能回国陪你过了,在这里就先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吧。成人快乐,耀文。”
刘耀文指尖颤抖,冷风吹着手上,一点温度都没有。他很恨现在这样的自己,所以连抹眼泪的动作都很潦草。
“…谢谢翔哥。”
严浩翔过生日时,刘耀文特意掐着那边的点给严浩翔打电话,送上一句生日快乐,那时候他从听筒里听到了严阿姨的笑和严叔叔调侃着说我们小严是个大人了的欢快声音。
那时候他问严浩翔十八岁想要什么礼物,严浩翔说他没啥想要的,在听筒那边想了很久,最后说出了个想跟他一块去冰岛的愿望。
刘耀文答应下来。又随便聊了些日常,因为刘耀文明天还要上学,没聊多久就挂了电话。
现在在深秋的嘉陵江边上,刘耀文红着眼眶听他的翔哥在那边问他想要什么礼物。
刘耀文想着心里那个不可能的愿望,按下静音对着听筒说:“今年陪我过年吧,翔哥。”
“耀文?想好了吗?”
“…想好了。”刘耀文关了静音,嘴角扯出一个笑,“翔哥,我毕业的时候,你能来看毕业晚会吗?”
严浩翔还没说话,刘耀文又在后面补了一句:“不来也没关系的。”
什么时候他跟自己说话都要这么小心翼翼了?
严浩翔心里不由得酸涩了一下。
算了,都是我自找的。严浩翔想。
“……好,我一定去。”严浩翔承诺道。
“嗯。”刘耀文看着嘉陵江面奔腾不息的水流,对岸灯火辉煌,一派祥和繁华的景象。
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翔哥,你挂了吧,越洋电话贵。”我舍不得挂。
严浩翔愣住了神,心里好像有一把刀在磨,伤口火辣辣的疼。“……好。”
“嘟嘟——”
刘耀文看着已经恢复到拨号界面的手机,看了许久,直到屏幕黑了,他才扯起嘴角苦笑着。
他低头,手机拿在手里,靠着石栏越笑越剧烈,肩膀都在颤抖。
远处好像有人在告白,蜡烛摆了一地,浪漫又温馨。音乐声传的很远很远,混在风里,听不真切。
刘耀文笑够了,也醉了。
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出于什么心情。
他又趴在石栏上看了好久好久的江景,在嘉陵江边吹秋天的晚风,看秋天的山城。
他好像清醒了……
又好像一直在醉着……
……
吹了太久的凉风,他的眼泪早就干了,手也僵硬到快握不住手机了。
身上的香槟酒味早就散了,他一点也没留住。
刘耀文最后看了一眼嘉陵江,黑色的江面平静的流淌着,夜景美得跟曾经好多个夜晚一模一样。
然后他拉了拉帽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影子在灯下被拉了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