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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过往的一些不清不楚的迷雾在忘尘眼前彻底消散了。

上神倾和离落雪从来没有一同出现过，上神倾与离落雪降临在同一个世界时，离落雪就开始衰弱，到最后死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离落雪可以化身另一个自己，在过往的战斗中，甚至在千寻山上，她化身成为“小夕”，这些都是忘尘亲眼见到的，亲身经历过的。但是忘尘却想到，在离落雪的化身之中，有一个强悍至如此的神明。

究竟上神倾是真实的，还是离落雪是真实的呢？

他无从辨别。

而另一个人，那个黑衣的男子，或者说，那个看起来比自己更年长，更成熟的“忘尘”。他从来没有告知过别人自己的名字，却一次又一次的在忘尘需要的时候出现，不遗余力的教导忘尘的术法及剑术。

忘尘不是没有对这个人产生过怀疑，只是他更多的是觉得无事献殷勤者，非奸即盗。

他忘了有一个可能，一个人对自己才是最无私的。所以这个男人才会那样一次一次提醒自己，甚至在刚刚，他看着被烈火焚烧的少女离落雪，表现出来比自己还要难过与悲痛。

他其实已经明白了，已经知道了，但是忘尘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或者说，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那近乎于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和他有着同样面容的男人。

他似乎在等一个自己都不想听到的答案。

他也等到了。

忘尘看到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男人对自己说：“忘尘，我即是你。”

这是忘尘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他便彻彻底底陷入了昏暗之中。

他晕了过去。

眼前是一片漆黑，如同无光无星海的夜空。又像是沉睡了一整个种族的深海。

忘尘又一次听到了耳畔的歌声，那么悠扬又遥远，像母亲的手，安抚着他所有的迷茫与委屈。

他在歌声中静静的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时，眼前多出了一些模模糊糊的人影。

这些人影连轮廓都是虚无的，可是忘尘偏偏知道他们是谁。忘尘在那些人影中看到了观玄，他似乎变回了年轻时的模样，和观微很像，却要比观微眼中多了几分柔和与淡然。观玄的人影动了动，像是转了个身，与忘尘对视了一眼，然后就消失在了其他人影之中。

接着忘尘又觉得有一些熟悉的身影从自己的身板走过去，那些人影好像穿着宽松的衣袍，莫名的，忘尘知道那些衣袍上面绣着的是流云飞雪。人影们三三两两，笑闹着跑远了。一如忘尘之前在某一日的早课前见到他们的样子。

即便他们后来已经牺牲在了寒山的权势斗争之中。

人影中有许多人，有一些是磐国人，他们不再忍受贫困和痛苦，扶老携幼，慢慢走着。再无任何人可以催促他们。

还有一些人，忘尘看到他们影子的轮廓与常人不同。

那是长长的鱼尾，那是一群忘尘不曾见过，却能感受到他们的善良灵动的族群。

那是安眠在了深海中的鲛人。

是离落雪的族人们。

他们没有说话，而是在唱歌。那歌声隐约能与远方传来的歌声呼应着，让置身于歌中的人分外安心。

人影不断前行着，从忘尘身边擦肩而过。

并非是每一个人他都有所感知的，大部分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直到有两个影子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忘尘突然觉得心下一动。

他抬头望去，那是两个磐国人打扮的影子，他看不清他们的脸。

他呆愣地望着那个稍显清瘦纤细的身影。

那个身影配着一把细剑，女子使用的样式。

忘尘知道，那把与他卧室里，挂了十几年的那把，该是一模一样的。

他没有上前去打扰那两个人，任由他们也消失在远处。

忘尘感受得到，他们两个携手往前的时候，脚步是轻快的，开心的。

这就够了，这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