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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的歌声引导着逝去的人影们走向彼岸。忘尘不知道那是何方，但却知道这些人影们一定是含着笑意去的。

他的梦中，只有他自己没有往前移动，而是停在原地。

甚至于这让忘尘有了一种错觉。其实走动的不是那些人影，而是正在远离人影们的自己。

让他有这样感觉的原因，除了人影，还有歌声。

那缥缈空灵，如仙乐一样的歌声，好像离他越来越近。

这距离带来的是歌声越来越清晰，而非越来越高亢的声音，所以忘尘即便是已经觉得那歌声就在耳边了，也不会觉得刺耳或者难耐。

歌声让他想起了母亲的摇篮曲，虽然离得近，但是也依旧让他安心。

这种安心之中，他闭上了眼睛，好像是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但是当眼前的人影尽数消失以后，忘尘竟是睁开了眼睛。

歌声没有停止，而是继续清唱着！就在离他不远处！

忘尘看过去，歌声是从窗外传来的。

是的，窗外。

眼前的场景忘尘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这根本就是他在寒山住了十多年的小屋子。床铺上的陈设，不远处外间的书桌、书架，甚至是书架边上挂着的佩剑，都是他这么多年自己亲手放置的。

他已经回到了寒山。

忘尘将小窗支起一个角，然后顺着这一点缝隙，他看到了坐在窗子外面的少女。

长发如瀑，歌声清丽空灵，音调却没有丝毫的悲伤。

忘尘猛地坐了起来。

那少女听到屋内的响动，便转身回了头，她也从那支起的窗户看到了里面的人。四目相对，忘尘看到那少女沐浴在晨光之中的面容上带了笑意，她弯了弯眼睛，道：“早啊，忘尘。”

“早……”忘尘的声音轻轻的，似乎担心这是一场梦。

少女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她身后的阳光晃了晃忘尘的眼睛，忘尘便眨了一下眼睛。

就这一下，那少女在忘尘再一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忘尘的呼吸停了停，一股怅然从那已经开始重新跳动的心脏处传来。果然，不会所有好事儿都发生的。

就在忘尘即将要垂下头，让眼中的墨色覆盖住整个灵魂之时，突然就觉得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想什么呢？”

忘尘猛然扭头。

消失的少女笑着，一手端着一杯清茶，一手还搭在他的肩上。

忘尘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嘴上便被怼了一个茶杯。

离落雪道：“先喝水先喝水。睡了七天七夜了，嗓子都要干透了吧。”

忘尘顺从地就着离落雪的手将杯中的茶水喝了干净。

温润的茶水顺着喉咙下去，忘尘才在自己的嘴里尝出一点点血沫的味道，才感受到自己的嗓子其实早就已经疼得有些难以忍耐了。

“放心，我不会消失的，先把自己照顾好，再去问我那些你一直想问的问题。”离落雪如是道。

忘尘却是有万千疑惑想要问离落雪的。

在这一句话之后，忘尘逐渐感受到自己的四肢与灵魂的逐渐归位。

首先是身上的疼，毕竟在之前的种种纷争里，他着实受了伤，也透支了许多体力。其次是灵魂上的不适，偶尔的恍惚，是他成为镜侍之后，体内本来的灵力与镜源源不断送给他的灵力之间的冲突。这让他觉得偶尔有那么几个时刻，灵魂是飞在云端之上，看着自己的。

好在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只是断断续续一直有而已。

他歇息了许久，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床边。

这一次离落雪没有再突然消失，就这样安静地陪着他，直到忘尘的状态彻底稳定下来。